村头老榕树 往事如诗章

汕头日报 2019-06-17 06:57

故乡的很多事物已湮入了岁月的烟尘,唯有村头那株老榕树,像一本翻阅不完的史书,记载着古村人的悲欢离合、人世沧桑,它的往事如激越诗章,时时在脑海吟唱。

故乡古村置寨于宋嘉定年间,已有八百多年历史,老榕树植于何时已无从查考,但据史料记载:“明嘉靖二十年(1541),南阳乡人郭廷序中进士,授贵溪县令,赴任前于村头榕树下与友谈叙。”由此推断老榕树至少有四百多年高龄。清代潮阳知县、学者彭象升曾巡察南阳古乡(当时属贵山都),登村后山峰,有诗赞曰:“一望平原远,巍然叠小山。榕荫封洞口,石色点苔颜。”星移月转,当我来到老村村头时,这株古榕树老枝苍劲,昂首云天,带来一地凝重而清凉的绿荫,那粗大的树干斑斑驳驳,尽显沧桑,让我似穿越时光的隧道,回到童年时代。

1948年,学者郭经回到故乡山村,常于榕树下与乡人谈叙聊天。记得有一次,老人谈到抗日战争,激动地说,1944年日寇侵入贵屿,古村组织了抗日护乡队,首次对进村抢掠的日军作战,一百多名护乡队战士就是在榕树下誓师出发,抢登姑山顶峰。是役击毙日军11名。此后,树冠如盖的榕树成了自护队的天然瞭望哨,哨兵在树顶上远眺,一旦发现日军,立即吹哨,护乡队员迅即荷枪上山,数次给日军以重创,自此日军不敢进入乡里。抗战胜利后,古村是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活动据点,经常在榕树下集结训练。儿时常到此观看,我和几位小伙伴还常学游击战士的动作,玩操练、卧倒、擒拿、刺杀等游戏,有时玩得高兴,竟忘了吃晚饭,常常是在暮色四合时,母亲们来到大榕树下,大声喊叫:“某某,回家吃饭了!”小伙伴们才不得已休战,带着满身汗水回家。

记忆中,大榕树下是孩子们游戏的天然乐园,又是大人们聚会的场所。夏秋时节,夕阳傍山时,老人们就陆陆续续来到大榕荫下,他们有的自带小椅子,有的坐在树框石阶上,也有人带着小炭炉和茶具,一手摇着葵扇,一手冲工夫茶,边饮茶边聊天:国家大事,乡里新闻,市场物价,儿孙趣事……五花八门,应有尽有。而我们孩子最感兴趣的是听大人“讲古”,诸如武松打虎、赵子龙救阿斗、罗通扫北、薛仁贵征东等等,听得入神,至夜阑才回家睡觉。

古村的大榕树,似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坚守在原地千百年,它的体内流淌着大地的血液,印刻着古村人的期望。它的庞大身躯是鸟儿的天然家园,又为村人遮风挡雨。夏秋农忙时节,大榕树下是村人午休的好地方,好多人在树下铺上一条水布,拿块木头当枕头,席地而睡,清风送爽,蝉鸣鸟歌,很快便入梦乡。也有人在此小憩,谈天说地,又是一番情趣。

近年来,山村建起了一幢幢新屋新楼,好多杂树茂枝被砍毁,老榕树和村前村后山坡的古树被保护起来,至今仍生机勃勃。老榕树是海内外乡人心中的悬念,是故乡的史书,是永远的乡愁。今年年初,海内外乡亲回乡拜祖,好多旅外乡人到大榕树下或摄影留念,或坐谈叙旧。8年前,有一旅居美国的乡亲,折下大榕树一树枝,采集树下种籽,带往旅居地种植。它的种籽在大洋彼岸由小苗而茁壮,这位老侨胞说:“看到家乡大榕树的后代小榕树,就像回到了万里迢迢的家乡,乡亲乡情如在眼前。”

夕阳西下,我徘徊于绿叶荫浓、葱郁青翠的大榕树下,此刻,落霞染红了天空,大榕树顶群鸟归巢,乡亲们先后到树下聚会了,很快,夜色袭来,新村里万家灯火,老树下笑语欢声,古村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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