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 悠游于自我的精神领域
■陈韩星
1967年仲夏,我因某些原因从海口坐船返回汕头,一住就是一年。
在汕头的这一年,我每天都待在家里练写毛笔字。我请已在广州美术学院读书的陈国威同学教我,他教我临摹唐代欧阳询楷书《九成宫醴泉铭》和练写美术字,每写完一叠,就寄给他批改,类似今天的函授。一年后,我的毛笔字和美术字,就都粗有模样了,回到农场,立即付诸实践,开始书写标语和毛主席语录牌了。
我很奇怪当年为什么那么有静气——外面天翻地覆,我在家里岿然不动。回想起来,这大致与学习书法有关——书法可以使人心绪安宁。
除了每天习字,我也慢慢接触了一些书法的知识。我了解到,书法是中国文化最具代表性的传统艺术。《九成宫醴泉铭》是唐代大书法家欧阳询的楷书代表作。中国的楷书,发展至唐代才高度成熟,才具备了完善的法度。故后世学书,必以唐楷为范本。而唐代最具代表性的书法家之中,早期有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薛(稷);中期有李邕;后期有颜(真卿)、柳(公权)。要论法度严谨,最便初学的要算欧阳询、颜真卿和柳公权。其中欧阳询不仅时间最早,就影响之大,也应名列前茅。《九成宫醴泉铭》是后世学习楷书使用频率最高的一碑。
从那一年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时间和精力专门从事书法的习作了,只是作为一种业余的爱好,不时涂抹几笔。1995年国庆节,汕头市文化系统举办一个美术、书法展览,方烈文局长知道我曾练过毛笔字,要我一定送一幅字参评。我拗不过,拿了一幅平时随意写的字送过去,不想竟入选了,并被市图书馆收藏。——这真得好好谢谢国威同学,正是当年他的严格要求,才使得我稍为有了一点基础,不至于贻笑大方。
记得当年国威在鼓励我学习书法时说过,书法学习的过程可以调整心态,愉悦心情,起到养生的作用;他还再三说,写字一定要注意姿势正确,如果不注意姿势正确,使身手自然伸展,可能会适得其反伤害身体,而且字的气势也难以展开,显得拘谨局促不开阔,因而必须讲究书写的姿态。
我与国威在汕头六中读初中时坐同桌,他经常在上历史课时就在课桌上练写字,我就在一旁看。久而久之,被老师发现了。这位老师有个专长,就是扔粉笔特别准,一发现我们两个的头凑在一起了,一截粉笔就准准地扔了过来,不偏不倚,就落在我和国威两个头的中间,就样我们就只得坐端正来听课了。就因为有这段渊源,所以国威教我学毛笔字特别耐心细致。他说,对于书法如何学习历来主张各异,有的认为按字体的发展进程来学,从篆开始,但多数都认为应从楷书开始,因为它既有艺术的一面,又有生活、工作实用的一面;书法学习有一个较长的过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再者它虽笔法较多,但又是行草的基础……等等。
这几十年来,我虽临池较少,但得闲时也经常游览于《兰亭序》《祭侄文稿》《寒食帖》等法帖中,也从《中国书画报》等报刊上收集了很多有关书法的文章。我从一些文章中陆陆续续了解到,中国书法是世界上最美的艺术之一;中国书法的美是线的美、力的美和表现个性的美,正如梁启超所说:“如果说能够表现个性就是最高的美术,那么各种美术,以写字为最高。”也有人说:“书法极美,也极难,所谓二十年学画,三十年学书,人书俱老。”还有人说:“书法之难,难在文化积累上。文化是书法的根脉和源泉。诚如苏东坡所说:"作字之法,识浅、见狭、学不足三者,终不能尽妙。"”
又有人说,一个人几十年从事一个专业,或写小说或唱歌或演戏,已经有成就了,倘若老来再开新境锦上添花,通常便会选择写毛笔字;但如果要使毛笔字进到书法艺术的“场”中来,那就没那么自由。金人赵秉文认为:“弹琴不师谱,称物不师衡,上匠不师绳墨,独自师心,虽终身无可成也。”如今,我年逾古稀,蓦然回首,年少时的所爱又在灯火阑珊处向我微笑——我体悟到,书法,这真是一个可以悠游于自我的精神领域。我很庆幸,当年能跟着国威同学练了一年的《九成宫》,循规蹈矩而书,入门既正,时日久了也才渐渐与法帖贴近,有了门庭,有了门派,无论用笔、结体、章法基本能凿凿有据而非子虚,到了老年,也算有了一门业余爱好。岁月不负,此心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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