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信”发布2小时，点击量过万 最后的一天…… 坚守四年五个月 粤东首家周末二十四小时书店关门停业
透过即将结业的书店橱窗，顾客的眼神有些惆怅。
下午6时，顾客正抓住最后时光购书。
下午6时，选购完图书的顾客正在排队付款。
最后的顾客下午6时20分，最后一名顾客正在用微信付款给经营者林志泓。
最后的“拉门”下午6时20分，店长拉上了书店的卷闸门，书店正式结业。
顾客在书店里阅读。
上午9时30分，尚未到营业时间，店长陈镕凯正忙着将二楼的存书搬到一楼摆放。
下午6时05分，书店即将结业，顾客在店门口拍照留念。
店长陈镕凯给购书的顾客盖上了书店的专门章。
昨天傍晚6时20分，当夜幕降临城市华灯依次亮起，长平路世贸花园段壹茑书巢门口的几盏暖黄色的灯光却暗淡了下来，书店经营者、店长与最后一位客人告别完，书店灯光熄灭，黑色铁皮卷门落下，这是这个常年经营到深夜12时，在鮀城率先尝试周末24小时不打烊的民营独立书店最早“熄灯”关门的一次，但也是最后一次。因为从即日起，这个汕头最早打出“深夜书房”经营理念、坚守了4年5个月的街边书店宣告因租约到期要“熄灯”结业了，这也意味着汕头告别了唯一一家24小时书店。
从2014年开业至今，这个被称作点亮城市“文化夜灯”的独立书店一直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如今走到“熄灯”一刻，也引发群众无限感叹与唏嘘。书店营业最后一天，本报记者实地采访并跟拍，记录下这最后一刻，也为读者细致解读书店发展始末。
2014年底开业引关注
点一盏城市“文化夜灯” 为情怀与梦想守夜
“一个人，一本书，一盏明灯，一片净土，4年零5个月，1610个日夜，38640个小时，走到"熄灯"一刻。当初的书巢是一个梦想，如今的情怀已是落地，能在这座越来越美好的城市留下一个坐标，就是这几年来坚持走完的"里程碑"。感谢曾经在这里分享的人，这里有您发光发热的一幕；感谢曾经在这里阅读的人，这里有您发现真理的眼睛；感谢一直以来喜欢这里的人，有您的陪伴，"熄灯"也不会变得黑暗……租期已至，择期而期，未来再见！”5月3日，壹茑书巢通过官方微信公众号发出“告别公开信”，预告书店将于3天后正式结业，在汕头读者圈引发震动，逾万名读者通过网络留言表达不舍与惋惜。在书店经营者林志泓的印象中，壹茑书巢上一次受到“同等量级”关注的时候是其开业时，两相对比，不免让人倍感唏嘘。
2014年底，海外留学归来的林志泓联合另外4名“80后”年轻人，在汕头长平路创办了一家集售书与休闲一体的“24小时”书吧——壹茑书巢，成为粤东地区首个主打“周末通宵不打烊”的书店，在当其时的鮀城引发了一波文化热潮。开书店一直是很多“文青”的梦想，但敢于将情怀落地的人却是少数，是什么触动了5个年轻人敢于“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发起人林志泓直言，一是为了圆梦，二是看到了汕头新的发展机遇，随着城市基础建设与商业经济的发展，东海岸新城、华侨经济文化合作试验区等新区建设如火如荼，汕头的文化事业也将同步壮大，让他们觉得值得一试。“我们希望这个书吧不仅仅是书店或咖啡店，而是一个公共文化空间，让走进书店的每一个人感受到阅读的快乐，积淀这座城市的文化。我们希望通过"点一盏文化夜灯"的方式，为都市读书人在夜晚找到一块栖息地，创造一个良好的夜读环境，以此吸引读者来实体书店看书买书，让更多的人在心中长留一盏阅读之灯。”谈及初衷，林志泓这样表示道。
坚守4年5个月
数度转型探索新型阅读空间的多种可能
24小时书店不是简单的延长营业时间，更重要的是提出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这种生活方式的载体是有图书、有咖啡、有轻食品，还有文创产品的复合型文化空间，还可以组织文化活动，实现线上到线下的引流。林志泓表示，从创办之初他们就意识到，汕头24小时书店不能照搬台湾“诚品书屋”的模式，也不能一味套用一线城市24小时书店经营方式，考虑到汕头人生活习惯及文化需求等本土情况，壹茑书店定位主打“周末通宵”，即每周周五、周六两天24小时营业，其余时间则是每天早上10时到晚上12时，以“售书＋咖啡饮品＋夜间电影播放＋文化沙龙活动”复合迭加，打造一个互动交流休闲文化空间。
开业前后媒体的大量报道，自媒体的热情刷屏，加上群众对新兴事物的好奇，大众的文化情怀被瞬间点燃，壹茑书巢也确实备受青睐，一度成为“网红打卡地”，“开业初期，很多书还没有到位，但每天店里都是人头攒动，整个营业情况超出了预期。” 林志泓回忆道。
但这股热潮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对于大多数24小时书店而言，模式之变，背后更是理念的变迁，既不具备诚品的营销模式，也不具备三联的政策支持，仅仅依靠拓展经营内容、增添铺陈元素、延长营业时间，缺乏明确定位，短期经济转化率难以保障。随着时间推移，人流减少、看书的人多买书的人少、读者爱好众口难调导致书籍品类难定位，加上店租、水电、人工等成本压力，让壹茑书巢同样难逃实体书店经营难困境。
对此，林志泓表示壹茑从没有停下探索适合本土生存的书店经营法则的脚步。为破解现实困境，2017年10月，壹茑书巢尝试融入花艺、空间设计、生活美学等元素，转型“壹茑美学生活馆”，探索新型阅读空间的更多可能，并取消了周末24小时营业。但很快，经营者在实践中发现这次转型实际上淡化了书店的概念，与书店最初的定位错位了，“我们很快选择了回归。”2018年6月，壹茑书巢再次装修，重回“书店本业”，但24小时经营没有恢复，一是考虑到值班人员安全问题，二是漫漫长夜，阅读的人太少了，值班的人太疲累了；兜兜转转，当初5个合伙人最后也只剩下林志泓一个经营者。“现实与梦想，总是存在差距。而很多时候，我们不得不正视现实”。
因租期到选择告别
店家坦承“24小时书店”生存模式仍未找到
数度转型依旧难破经营困局，壹茑书巢“文化明灯”难延续，在租约到期之际，经营者只能选择向大众告别。
结业在即，林志泓坦言内心五味杂陈，但回忆过去点滴，内心更多感受到的是温暖，“4年多时间，书店里上演了许多温情故事，还有24小时营业的那一个个"奇妙夜"经历，每到深夜，当大部分顾客离去，有一些人却走进书店，他们中有喜欢夜读的市民，有自习的大学生，有外来务工人员，也有流浪者，这些经历与感受是很奇妙的，这些都成为了我们人生中无形的资产。” 林表示，传统书店的空间划分和装修设计偏向“商业化”，不鼓励顾客长时间停留和阅读。在互联网平台的冲击下，这类书店很难长久生存。与此相反，复合型书店更注重体验感，将文化熏陶、互动交流摆在更重要的位置上。“人们在这里完成了消费，有了新的体验。其实书店带给城市更多的东西是温暖。”
从热热闹闹开业，到安安静静离场，从情怀落地，到直面实现，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令人惋惜的故事。是汕头的现实土壤不适合24小时书店经营？实体书店是否困局难破终将消失？成为大多数人心中的忧虑与疑问，但书店发起人林志泓在讲述的过程中却表示“对未来持乐观态度”。“实体书店对地段、人流量、城市定位配套等要求比较高，但不等于没有出路，也有很多成功的范例，如北京的三联韬奋书店，广州的方所、1200，台北的诚品等。”林志泓表示，随着汕头新一轮的发展，城市建设与经济水平、市民文明素质等进一步提升，汕头近两年的文化事业发展也在同步跟进，壹茑之后，汕头也多了不少如墨集、探所之类的复合型实体书店，让人看到了新现象、新希望，“而且文化部门对民营书店的支持也在跟进，壹茑在经营过程得到过政府部门两次资金上的扶持，这是必须肯定的。”
“试水”过后，当被问及24小时书店在长平路上关门之后，是否还会另开时，林志泓坦言，汕头具备开24小时书店的地方并不多，而且就目前城市的人流量和生活方式、消费模式来看，还未能探索到适合本土化的24小时书店的经营模式，但他认为随着城市发展，未来有无限可能，如果机会合适，也不排除会择址另开，再续情怀。5月5日，他在微信朋友圈留下一句：“人生漫长路，不过告白与告别，也许真的我们可能很快还会再见呢？”似乎道出了他的心声。
鮀城读者惜别“深夜书房”
5月3日，当大众还沉浸在热闹的五一假期氛围里，由壹茑书巢微信公众号发出的一封题为“当初的"24小时"，即将结业"熄灯"”的告别公开信却犹如一颗“深水炸弹”，瞬间让市民群众、特别是年轻人群体的微信朋友圈“炸开了锅”，一波波“回忆”刷屏网络，鮀城热闹的假期氛围平添了几分怅然若失的情愫。
“告别信”发布仅2个小时，点击量即已过万，截至昨天下午6时，该微信阅读量超2.1万。网友们在评论区留下“惋惜”“感叹”与“祝福”，许多人留言“期待壹茑择期回归”，还有不少网友用寥寥数语，写下了自己与壹茑书巢之间的温情故事。网友Bin斌写道：“记得你每次去壹茑，都会拍照给我看，我能透过你发的照片，感受到里面的宁静优雅的氛围。我说我也要跟你一起去感受下，却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没去成。如今，却要在这个城市"熄灯"了……我想，在壹茑的每一本书，都有你翻阅过的痕迹，每一个角落，都有你停驻思考的身影吧。我错过了壹茑，但我绝不会错过你。”网友Kay留言道：“喜欢上弹吉他，是因为在壹茑听了陈彦宏的吉他讲座"吉他的本质"，谢谢壹茑。”曾经在书店里通宵阅读的大学生感慨：“大一初尝通宵书店滋味，如今大四矣。愿城市里的守灯人，能延续文化之光。”
除了在网络上表达不舍与感伤外，也有不少读者赶在书店结业之前到店“感受书香”“寻找回忆”。5月5日早上，结业倒数第二天的早上10时半，书店里音乐流淌，安静而舒适，黄先生抱着不到2个月大的宝宝流连在书架前，“我喜欢看书，以前偶尔来，也经常去图书馆，这里和图书馆氛围不一样，各有优点，知道这里快结业了，想再来看看，顺便买点书。”带着太太与2岁宝宝一起到书店的林先生则直言是来“找回忆的”：“以前我们俩还在谈恋爱的时候就经常来这里，看书、交流、参加活动，这里有我们很多回忆，听到要停业关门的消息，确实挺可惜的！”
5月6日下午6时20分，最后一批读者走出壹茑书巢，灯光熄灭，汕头正式惜别这一曾24小时营业的“深夜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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汕头还有一个“深夜书房”
汕头首家24小时书店虽已“熄灯”，但鮀城另一盏“文化夜灯”却仍在为夜读人照亮、指引方向。2017年8月4日，汕头市图书馆24小时自助图书借阅室正式开放，为读者打造全开放、不打烊、智能又便捷的借阅空间。无论白天还是夜晚，汕头市民可以不再受图书馆开放时间限制，随时借书还书、自助畅享阅读空间。
“书和深夜，都是与自己对话的绝佳去处。”愿所有深夜里读书的人，都能被世界温柔以待。
全球首家24小时书店也要关门
据光明网2018年5月报道，24小时不打烊的台北敦南诚品因租约到期，将于2020年吹熄灯号。敦南诚品将要熄灯的消息已在诚品股东会的对外年报中列出，相关资讯显示，敦南诚品租约在2020年6月15日到期，最后营业日推断可能在2020年的5月至6月间。
据了解，诚品敦南店为诚品书店的创始店，1999 年开始以 24 小时不打烊创新模式经营，2004年获《时代》杂志亚洲版评选为“亚洲最佳书店”，并且在 2015年被CNN评选为“全球最酷书店”全球入选的17间书店之一。该店成为许多观光客半夜在台北时必定到访的景点，相当具指标意义，敦南诚品2020年租约到期，市场担忧诚品24小时书店恐划下句点。虽然诚品书店承诺还会有新的24小时书店，但是这个从1999年至今未曾关过灯的书店，也终于到了打烊的这一天，感觉更像是一个时代的落幕。
本版撰文本报记者刘佳纯
本版摄影本报记者陈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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