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示范场的记忆

汕头日报 2019-01-26 08:14

● 陈为峰

在我十年下乡生涯中，最后两年是在示范场度过的。示范场是陆丰湖陂农场一个分场。

我是为试养一种名叫“红萍”的新型生饲料而被调到示范场属下的猪场的。准确地说，猪场的全称应为“陆丰县良种示范繁殖饲养场”，主要任务是培育良种猪苗。场里有3头纯种庞克种公猪，而母猪有大白猪、庞克杂和梅花白、年陂猪等在别处难得一见的国内外良种母猪。

猪场建在示范场的东南方，占地近十亩，筑着一人多高的围墙，自成一统。若非允许，外人是不准擅自入内的。大门向北，进门东侧建一排三间小平房，中间那间是办公室，进门左边那间住着猪场领导之一老赵，右边那间是仓库。老赵名渭川，湖南人，南下干部，为人随和，惟嗜酒，半夜睡不着，也会咕咚咕咚喝几口。据说他每次喝酒不多，但次数频繁，每天可喝白酒一斤以上。

猪场里建有规格化猪舍4座。每座猪舍通风透气，还辟有可以让猪们活动的运动场。运动场里有小型游泳池，供猪们洗澡嬉戏。第一次看到母猪们吃饱到运动场散步、晒太阳的情景，我觉得它们过得简直比人还幸福，养尊处优，无忧无虑，何等悠哉快哉！

猪场里还养鸡。鸡是从国外引进来的名优品种“九斤黄”和“来航鸡”。“九斤黄”体型硕大，一只重可近10斤；而来航种母鸡则是产蛋能手，一只母鸡一年产蛋可达300枚以上。每天清晨，示范场李场长的爱人便来到猪场，打开鸡舍，原先啼叫不停的鸡们便拍打翅膀，争先恐后跑出来。猪场的空地种了不少木麻黄和油加利树，围墙边还长着一簇簇野生的灌木和鸡屎藤、丁当芼之类藤蔓植物。鸡们一跑出鸡舍，就来到围墙脚觅食，或找处沙地洗个沙浴。8时左右，李场长的爱人给鸡们做的早餐准备好了，拿起一节竹管，咚咚咚地敲起来。鸡们听到竹筒声，都朝声音的发源地飞奔而去。在湖陂农场，领导干部的配偶如果户口在农场的，一般都像普通职工一样参加劳动。除了李场长的爱人到猪场养鸡外，庄场长的爱人则去放牛，谁都没闹特殊。

猪场不但养猪养鸡，还有一间小型酿酒厂和一个做腐枝的小作坊。酿酒厂由澄海知青陈贤生和陈云欣负责。他们两人有所分工，云欣的主要任务是制作酒饼，酿酒部分则由贤生负责。而腐枝作坊由当地人老林夫妻承包。在猪场建酒厂和腐枝作坊，表面看与养猪风马牛不相及，其实关系很大。酿酒后的酒糟和制作腐枝后的豆渣，都是公猪、母猪和乳猪最需要的营养物质，此可谓一举两得也。

在猪场，我的养萍工作全凭自作主张，表面看挺自由的，但责任大，风险也很大。个中原因，一是养殖红萍在湖陂农场是开天辟地第一宗，谁都不懂，全由我去探索其生长规律和田间管理规律。说它风险大，是担心万一搞砸了，无法面对场领导对我的殷切期望。在红萍从外地引进至我场的头一个月，农场的一把手刘华同志经常从场部赶来示范场，到田头观看红萍的生长情况。他每一次都鼓励我要钻研业务，克服困难，把红萍管好，为猪场的饲料革命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

红萍可养在池塘里，也可养在水田里。它的繁殖速度取决于细胞的分裂速度。我当初到陆丰博美公社吴厝屋大队索取萍种的时候，曾向他们讨教田间管理方法，获知用竹帚勤打萍面是促进其快速繁殖的有效办法之一。回来后效仿之。红萍颇懂人意似的，以喜人的长势回报我的努力。

示范场地处丘陵地带，水田较少，多为旱地。过去曾种过橡胶树，但没听割过胶。后来种茶，效果甚好。便从外地请来制茶师傅，建起制茶厂。那时我饮茶只为了解渴，不懂品味。我回澄海探亲时，曾带一点示范场的茶叶回家，—些颇具资历的老茶客饮之，连夸好茶。为此我对示范场茶厂刮目相看，并引以为豪。

1973年春，示范场从外地引进胡椒苗，种植于山坡地。胡椒是藤生植物，据外地经验，可用两米余长的石柱或木柱供它攀援。示范场东北面的投围水库的西面，群山起伏，山上花岗岩星罗棋布，可供开采石柱的巨石多的是。于是请来打石工人，上山开采规格化石条。过了一段时间，工人已开采了好多石条，示范场干部安排所有职工利用工余农暇上山搬运石条到山下，再由牛车将它们运抵胡椒园。

从陡峭的高山上将每条重达两三百斤的石条运下山可不是一件易事，靠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完成，我联合其他两位知青，花费了3个傍晚，又扛又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3个人额定搬运15根石条下山的任务完成。这是我对湖陂农场作出的最后贡献。干完此活后，我就获准回城，离开了湖陂农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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