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岭南第一名臣”翁万达诞辰520周年 能诗善文一代儒将
翁万达像
□ 黄赞发
今年是“岭南第一名臣”翁万达诞辰520周年。翁万达从小勤勉好学,天资聪颖,“五岁能诵书,比长文日工”。《明史》赞其“通古今,操笔顷刻万言”。披阅他那丰富遗著,不难看到,翁万达的确是博学敏思,才气纵横,能诗善文的一代儒将。
作为诗人,翁万达平生并未刻意为诗。他登第后20多年天南地北,戎马倥偬,忙碌、紧张、履危蹈险,正如他在《自述》诗中所说,“退公开口难成笑,但看床头翻战图”。公务之余,还要翻看作战地图,考虑作战计划,哪有时间去从事“绮丽之义”,去锤字炼句。所以,翁万达留下来的诗作并不多。向来学界较为一致的看法是仅有85首,原附录于翁万达生前自己编定的书信集《稽愆集》。上世纪30年代,潮州翁辉东将其名为《稽愆诗》。
迨2005年,岭海诗友周修东从浩如烟海的省图书馆洎得翁万达的《思德堂诗集》,并付梓重新问世。该诗集所录翁诗,不但数量上比《稽愆诗》多了一倍以上,达187首,而且在保留原作的精准性上也是《稽愆诗》所不能比拟的。
由于翁万达长期肩挑南北边防重任,足迹遍及大漠穷塞、炎徼蛮方,身经惊涛骇浪,血火硝烟,经历丰富,眼界开阔,其悲欢离合之情,发而为诗,尽管不事雕饰,却也使人感到境界宽阔雄浑,内容丰实,情真意切。与同时代一些泥古自高,内容空泛,形式僵化的作品相比,翁万达的这些篇什,是具有一定的历史和艺术鉴赏价值的。
翁万达的诗,从内容划分有行边拒虏、思乡怀旧、写景抒情、借古咏怀等几类题材。其中尤以行边拒虏的边塞诗为多。一首《朔州道》就足以名状:
柳枝侵夏意仍怯,山麓出泉寒不流。
我已十年穿虎窟,地今四月尚狐裘。
思乡路远频挥泪,报主身轻何所忧。
不惜千里求死士,雕戈直向古丰州。
朔州是明军辕门驻地,气候寒冷,形势严峻,诗人思乡挥泪,但为报君国,所想到的是募求英才,直捣俺答的中心领地。诗的意境开阔,感情真挚,语言洗练。
思乡怀故是翁万达诗作中又一重要题材。此类琼什,同样不事雕琢,而娓娓道来,情感真挚。如《有怀鮀浦诸乡朋》诗,诗人在描述了烽烟滚滚、风沙阵阵的燕甸边塞之后,直抒心声:“却恨当年别,临歧不我留。”似埋怨,似嗔怪,又似后悔,怀旧之情抒发得十分深刻。其他有思念老父幼儿的,有牵挂弟妹侄儿的,有怀念旧交知己的,还有缅怀他幼年的读书处龙泉岩的,都写得情真意切。在《夜发指阳和道忆净儿因念家君及先太府君属情弟侄怆焉有怀》组诗中,有一首很值得一读:
宦族骄狂羞杀人,愁闻弟侄好肥轻。
岂思陵谷犹能改,况复箕裘愧此生。
鬼瞰高明应不爽,人非刻苦竟何成。
作书万里遥相寄,涕泣叮咛冀尔听。
对骄狂的弟侄辈的痛切教育,万里寄意,涕泣叮咛,以至引用陵谷变迁的典实,鬼瞰高明的俗谚谆谆告诫,真可谓“垂泪道之,流血挞之”,的确用心良苦。就是在今天,这也有着十分深刻的现实意义。
翁万达的写景诗,不论北国风光,还是南疆丽景,都很有特色。如南征期间的《同张静锋诸公泊舟登钟鸣洞得钟字》诗“船锁暮云喧聚缆,石鸣空洞叩悬钟”句;北战期间的《感雪》诗“龙漠平看银海阔,虎贲初罢玉关还”句,以及晚年游武夷山的《崇安》诗“长路悠悠云树隔,沧江寂寂鱼龙沉”等,都不失为佳句。而《蓬辣滩》一诗,意境尤为深远,令人玩味不辍:
滩高水急吼素秋,雷风动地舟人愁。
东去潮阳沧海接,应看此水作平流。
诗写的是韩江上游的一个险滩,“滩高水急”,常令船夫发愁,但在诗人眼中,只不过是东出沧海途中的一股“平流”。诗人依题落笔,描述抒情结合,明白晓畅,而含意却十分耐人寻味。
此外,翁万达还写了一些怀古诗,其中也有不失借古讽今的佳句,如《汨罗》诗中的“佞臣有口自纵横”“身葬江鱼悲楚客”“剩有幽兰杂芳芷”等句,就是诗人愤懑情绪的抒发。
翁万达从边关“入掌本兵”不久,即历经丁忧终制、夺情起复、遭谗罢归等一系列变故,心绪极其压抑,但仍边事萦胸,念念不忘君国。直至去世前夕,约友同游武夷,途中还赋诗《宁化道中》,借古抒怀:
忧怀种种山行日,舆病匆匆梅发时。
马援功成犹速谤,冯唐身老欲何为。
铁山回首惟流泪,龙塞关心知复谁。
圣世应多颇牧侣,孤臣终系蓼莪思。
诗中可见他病痛缠身,心情抑郁,不禁大发思古之幽情:东汉马援功成谤速、西汉冯唐老无所为。几分苦涩,几分自嘲;回首铁山,关情龙塞,期望有廉颇、李牧一样的良将匡辅圣世,而复慨叹自己已报国无门,只能在桑梓慎终追远,作“蓼莪”之思。其忧国忧民的情操矢志不渝,感人至深。
当然,由于翁万达成年累月处于紧张的战斗环境,无暇顾及朝政的是非,也不敢去直面庙堂的失策,这应是翁万达诗作的局限性。另者,一如清末陈田言“尚书以武功著,不以诗名”,由于翁万达军功卓著,几百年来的确掩盖了他的诗名。而且,他的《思德堂诗集》原仅存两册,长期雪藏于中山图书馆和梅州市剑英图书馆而鲜为人知。这都引致向来推介、研讨翁诗者殊少。
必须指出,翁万达的才情,除映现于诗作外,主要的还表现在他大量的文学著述。他遗著丰赡,文体充备,生前自己就编定了书札集《稽愆集》;逝世后,他的好友兼亲家邹守愚将他所写的序、碑、记、议、论、说、疏、书、传、墓表、墓志铭、祭文编定为《东涯集》,凡17卷。其中篇幅最大的是奏疏,有10卷之多。当年,翁万达的文集一问世即备受推崇。同时代人曹忭说他“一言关百世之利害,片词定顷刻之安危”;“奏对边事,陈说虏情,料敌如神,立言指掌”。郑絅也赞其“学闻至道,文率性成,笔引千钧,心雄万变”。清代冯奉初更称其文章是“经世之文,非小儒所能及”。近代翁辉东则说他虽然不在意于“以文显”,但“机括谟猷,淋漓经史,动见功绩,著成文章,即日用刺札,亦见负奇气而为奇文”。现代林建翰对其更是推崇,说是“武驱熊虎,既著摧锋接刃之功;复文起麟凤,衍韩海苏潮之壮”……历代所有这些评价,都足证其文章影响所及的确颇为深远。
翁万达的著作,不仅对研究翁万达本人的道德学问和勋业有着重要的价值,而且对研究明代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以至民族关系史都有十分重要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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