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爱编进毛衣里 ◇丘丽梅

夏天来了，趁着正好的阳光，赶紧翻出冬衣，一件件晾晒阳台上，让太阳曝晒消毒杀菌。忽然，一件粉红色的手织“桃心领”毛线衣，映入眼帘，针脚紧凑均匀细密，毛线粉亮，柔软弹性。看着毛线衣，想到母亲，记忆中的点点滴滴立马浮现在脑海，母亲送我毛线衣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

母亲虽然只读过几年书，没多少文化，但她聪明伶俐，心灵手巧，年轻时能歌善舞，是个很爱美，很爱扮靓的女人。我出来工作后，是母亲带我第一次接触美容，从此我爱上了护肤而一发不可收拾。记得20世纪80年代中期，我第一次离开父母，到广州工作，母亲担心我不会照顾自己，总是千叮咛万嘱咐，还特意托人买了两斤毛线，日夜赶工，织了一件“桃心领”的毛衣给我防寒，“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穿着母亲一针一线编织的崭新的毛线衣，心里暖融融的，时时感觉母亲就在自己身边。看着精致粉亮的毛线衣，我为母亲的心灵手巧，而引以为豪。在异乡，每当在寒冷的冬天，夜深人静时，我总会穿上那件毛线衣，感受亲人的一份温暖，静静地想念家人，想念母亲……

一晃自己也成家立业了。20世纪90年代的梅州，机织的毛衣很少，大部分都是手工编织。最初，因为有母亲的巧手，我常常坐享其成，从未因不会编织毛衣而懊恼过。成为人妻后，想为丈夫织件毛线衣，可一拿起织针，笨手笨脚的，我缠着母亲教我编织手艺，母亲耐心细致，手把手地先教我拿毛衣针的具体姿势，教我怎样绕线，由最简单基础的平针织起，一针一线，一钩一插，一挑一刺地教我编织毛衣，慢慢熟悉，再学花样，也许是遗传基因，我竟也学得像模像样，很快上手，花了一个星期，织出了人生中第一件“爱心牌”毛衣。虽然织得不漂亮，但我的真心付出，得到了老公的口头表扬。那件毛衣，一直收藏着，见证我们三十多年的情与爱。自从母亲教会我编织毛衣后，也许我身为人母，爱的力量使然，每当逛街看见漂亮的毛线，就会情不自禁地买回一些，晚上女儿睡着时，就拿出毛衣针和线，慢悠悠地边看书边学，为家人编织毛衣。每一件成品出来，内心很有成就感，当女儿穿着我编织的漂亮毛衣裤套装，出现在幼儿园时，总会自豪地炫耀，满足下幼小的虚荣心。母亲，让我学会编织，母亲让我学会爱家人。一件毛线衣，悠悠慈母心。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不觉已过去了几十年，当时漂亮的小毛衣套装也因几次搬迁，送人或破旧扔了，没有保存，有点遗憾，但母亲送我的第一件全新毛衣(我排行最小，习惯穿旧衣)，至今都保存着。每当回到娘家，看着曾经心灵手巧，那样爱美的母亲，坐在轮椅上，心灵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总会涌起阵阵的酸楚。虽然母亲已好久没有与家人沟通交谈，也不认识我们了（母亲患老年痴呆及其他老年病），但我们从未放弃对母亲的悉心照顾。每次回去，总是轻言细语，说一些陈年旧事，讲一些笑话，或者故意说她不认识我了，以后不帮她洗澡了，可母亲还是没有反应，除了抬头望下我，又面无表情地低头不言不语。看着这样的母亲，我暗自感叹人生的无常，生命的衰老，总挡不住自然规律，看着母亲，我常常会流泪，内心却把母亲当婴儿来呵护。父母在，人生尚有归处。父母不在，人生只剩归途。每次的家庭团聚，看望父母，我都会陪伴年老的爸爸玩玩麻将，陪母亲说说聊聊，即使母亲不说一句，可我还会情不自禁地由原来喊“阿麻”变成现在喊“妈妈”，目的就是想在老母亲面前撒撒娇，看看老妈妈是否还会想起她曾经最疼爱的小女儿，我虽然已年过半百，在父母面前却永远都是小女儿。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有空多陪陪父母家人。为不留遗憾，趁父母还在，多点关心照顾呵护吧，虽然父亲家人细心照顾母亲，可“老年痴呆症”至今无法医治，每当想起母亲这般模样，心里竟会涌起丝丝疼痛，我紧紧地拥抱住母亲送我的毛线衣。母亲，您一定要安好。我们陪伴您，就像陪伴那件毛线衣一样，一年，两年，十年，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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