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恩师罗晓帆
□黄和祥
一踏进丰顺县集瑞博物馆,迎面一幅国画“牡丹白头”花鸟图映入眼帘,这幅画已有些年代,画面上隐现出斑驳泛黄的岁月痕迹,这画是我父亲的恩师罗晓帆赠送给父亲留念的,在我手中收藏已有半个世纪了,我很用心地珍藏着这幅画。
为缅怀父亲,学习父亲对艺术的追求,纪念父亲与他的恩师深厚的师生感情,我高仿了这幅画,挂在博物馆展厅的柱壁上,显眼夺目,常常博得众多来馆参观者的青睐和称赞,心里美滋滋的常怀几分荣耀与骄傲,我会临场借题发挥讲述父亲的艺术人生,赞颂父亲的艺术造诣,油然而生对父亲深深的怀念之情。
此幅“牡丹白头”图是用四尺宣直幅构图,采用不同的画法绘出牡丹、白头翁、湖石。牡丹花设色妍丽、水分充盈,花叶浓淡写意,线条流畅圆润饱满。湖石用枯笔勾勒加横皱竖苔,笔法凝重,石上两鸟工写兼备,生动传神,几种画法相辅相成,色墨并施,形神俱足,尽显画家深厚功力。画作落款是癸酉夏日,经查阅是1933年所绘。
画家罗晓帆(1884-1983),福建上杭临江镇人,中国美协会员、中国美协福建分会常务理事、福建文史研究馆馆员,是南闽八大画家之一。他于20世纪20年代上海美专初期毕业,是刘海粟的得意门生,深得刘海粟的赏识和栽培,学习中国画、西画,无不精研通晓,其油画、水彩、素描、炭精肖像无所不能,尤擅长写意花鸟,风格疏爽,意趣盎然。他的书法写得很好,是位书画双妙的画家。1933年在丰顺汤坑中学任美术教师。
罗晓帆在汤中任职期间,父亲一见其作品便为之倾倒,旋与友人柯雨三、陈文错三人在汤中附近租房“程门立雪”拜他为师,请他在课余授艺。罗晓帆画技精湛,性情沉静寡言、教学严肃。授父亲国画、油画、水彩、炭精肖像。
父亲,黄元章,生于1912年,幼年家中丰实衣食无忧,在求学期间喜画画胜于一切,常为书外之画所痴迷。青年爱好广泛,那时家中生活不算清贫,他不吝花钱收藏名家书画墨宝、青花瓷、青铜器等古玩,在我的记忆中,有宋朝丞相张邦昌的中堂书法墨宝,有宋省周的“鴙鸡图”,白龙山人的“策杖看云山”山水画,有一幅画面上留下三十几位收藏家玺章的墨兰图,很可惜这些画都在“文革”期间给毁掉了,一大批青铜器被当作废品卖了。所幸有一箱三希堂画册,统共十集四十二本,1925年出版,定价大洋二十四元,和一个很精美的清中期青花梅瓶,在“文革”期间我偷偷拿到自己的蜗居藏起来才得以保存下来。现陈列在集瑞博物馆,是我们家为数不多的传家宝。三希堂画册是我学习中国画的心爱范本,从中得益颇深。
严师出高徒,父亲勤学苦练,学有所成。我幼年时见过父亲仿画一幅“春到西藏”的油画,与董希文的原画真假难辨,“文革”期间他画了一幅“毛主席去安源”的油画,与原作惟妙惟肖。他的国画“猫与蝴蝶”灵动而富有生气。特别是他画的肖像,毛发很自然,像是从皮肤里长出来的,不同于有些人画毛发像是戴了假发似的,从中可看出我父亲画肖像有炼金点石之术。
父亲年轻时开过照相馆,祖父不同意他开照相馆,说是难赚钱,逼着他要转行做生意,父亲被迫把照相馆转卖了,做起了木炭生意,无奈地放弃了对艺术的追求,做着养家糊口的营生。
生意难做,家里孩子多,日子过得拮据,后来因种种原因,没有做生意了。为养活家人,父亲不得不把画画作为谋生的手段,走村过寨,挨家闯户,下乡去为人家照相与画像。数十年间,父亲不知道走了多少路程,经历多少的酷暑与寒冬,日夜不停地画了千百张肖像。画画俨然成了填饱肚子的工具而已。至于那些高于生活的艺术或理想,根本没有时间去想。那些年,父亲把帮人画像作为养活家人的全部希望,多画一张像,多赚一份工钱,便多一分宽心安慰。然而父亲生性酷爱艺术,痴情丹青,理想与现实的落差使他对生活充满彷徨与迷茫。他有一方常用印玺朱文“悲生”,我深深感悟到他内心的悲伤,欣慰的是他说:多亏当年师从罗晓帆先生,学有一技之长,学会画肖像,才得以养活一家人,养大了我们。父亲离开我们已近29年了,我心里常常怀念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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