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访锅叾香

南方日报 2021-04-18 07:22

●李程

清明前后的锅叾,人气颇旺,候鸟式的锅叾人早早“回巢”打扫制茶作坊,擦拭运转机器、织补箩筐,忙得不亦乐乎;邻村邻镇的伯母、大嫂成群结队地前往茶山,帮主家摘茶青。我一如初次进山的向往心境,驱车前往摄影采风,期待有新的收获。

坳口一过,锅叾村豁然在目,茶园仍然是一派的翠绿,但仔细观察却有许多的变化。原来高高的山峰之上,只有变幻莫测的天空,如今“插上”了巨无霸的风车。茅坪风电场的巨大风车阵由尖山山脊向铁山峰沿伸,近10座风车巨大而雪白的风桨成为高山上的一道风景线,与翠绿的山峰、层层叠叠的茶园相映成趣。往日黛瓦白墙的低矮民房也难寻其踪,取而代之的是气派的别墅或舒适的楼房。各类型的车辆,如卡车、皮卡、小轿车和摩托车,在盘山公路上来来往往。茶园面积也扩大了不少,峰谷的水田全部改种了茶叶,茶叶种植已经一统锅叾村,茂密的森林地成了陪衬,缭绕的云雾成了点缀,蓝天白云成了国画背景。

老支书林昭贤住在中锅叾村,他与锅叾村所有的家庭一样,夫妻要承担起家庭茶场的全部工作,包括请外村妇女进山采茶青,以及茶叶成品的销售。昭贤家族的茶业在锅叾村举足轻重。靠山吃山富了锅叾人,几年前,老支书与叔侄共6户人家,盖起了六联排别墅,既节约了土地,又彰显了气派。昭贤将原有的低矮两层楼改造成工场,他家制茶的摇青机、擦青机、烘干机等一应俱全。柴火灶弃而不用,取而代之的是旋转式燃气自动烘干机。我一边与老支书聊天,一边拍下他们夫妻俩忙碌的身影。

制茶间歇的短暂时间里,昭贤热情地邀请我进新居喝茶。待我端起茶杯时,发现电视柜上摆放着前年县茶叶协会发给他的奖励:红茶制作比赛中第一名。于是,我趁老支书难得的空档,赶紧与他聊起锅叾茶的话题。

锅叾家家有茶山、户户会做茶。锅叾村为清一色的林姓,400年前先祖携福建茶种入山拓荒,开始了锅叾茶的种植历史。锅叾茶以“香、甘、滑”特性驰名中外,列入嘉应八大名茶和“客家炒绿”知名品牌。为达到“香、甘、滑”的至臻品质,锅叾村一直追求工艺上的改进。炒青不到位,上世纪七十年代上了机器炒青锅;糅青不位,八十年代上了擦茶机;为增强茶的香叶,九十年代新增“摇青”工艺,上了摇青机器;2000年至今,又从福建安溪引进燃气自动烘干机、茶叶风干机、大型选茶机。锅叾几乎家家沾亲带故,机器制茶新工艺、新技术只需口口相传便心领神会。

从老支书新居出来,信步来到昭通伯茶坊。昭通伯称得上锅叾茶艺师,年轻时就崭露头角,他与女儿分别获过省、县“制茶能手”称号。我还记得那次采访中昭通伯说的两件趣事:一是红茶不怕偷。1961年至1964年,锅叾茶场为汕头地区的国营茶场,生产红茶,出口专供苏联。本地人没有喝红茶习惯,所以红茶成品随意堆放,不怕人偷。二是茶树非常大。当年中锅叾有棵古茶树非常高大,在树上可以站8位成年人,正是山歌所唱的情形:“锅叾山高茶也高,条条茶树似竹篙。”

一直坚守“手工明火茶”的林昭凤家紧邻原锅叾小学,平时家里只有老夫妻俩,宽敞的客家民居里摆放着各色机器。昭凤腿脚不便,又上了年纪,请来的师傅来来往往,茶山上还有请来采茶的临时用工,他自己则在门口的木炭灶前做起“明火茶”来。他家做茶有两处特别:摇青机为电动簸箕,启动后茶青便“跳舞”似地翻滚;用柴火电动铁锅杀青,以保留“柴火香”风味。

昭凤叔说,火工明火茶每家都能做一些,一般用来自己饮用或馈赠亲友。手工明火茶制作工艺严格,只采露水未干的“三枪”——末梢的三片嫩叶子,采茶动作轻柔,手工揉捻,小灶柴火铁锅杀青,“二炒二揉”不惜耗时费工,最后用木炭复焙,形成米粒状的黑黝黝沉甸甸的茶叶成品,香气氤氲而厚重,甘甜却绵长悠远。

采茶季节的锅叾,处处回荡着春天的旋律,层层叠叠的茶带从谷底涌向峰顶。姑嫂们忙碌的身影与户户飘逸的茶香交织在一起,氤氲气息挥之不去,洋溢在茶山主人的心田。锅叾茶种植从400年前的几粒茶种开始,至今发展成1500亩茶山,甚至水稻田也改造成茶园。仅130户人家的小山村年产春茶3.5万公斤,年产值超过1700万元。

正处于日新月异发展之中的锅叾村,如背倚的高峰耸立。原来像“候鸟”往返的乡亲,如今更留恋家园,关注自家的茶叶种植与经营。不变的,是平远人对锅叾茶的肯定与痴迷,正如上个世纪锅叾茶的忠实“粉丝”唱起的山歌:“吃你细茶饮你情,锅叾茶叶香醉人;好茶喝下延年寿,锅叾茶叶有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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