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把“公家”挂嘴上的母亲
●蔡巧玲
母亲早不在人世了,记忆中她是一个常常把“公家”挂嘴上的人,她那颗“公”心,一直让我佩服、让我感动。
20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住在平远差干。我13岁之前,母亲是森工站的炊事员。前期员工少,她一个人负责采买烹煮、记账月结,最后把每个人本月的伙食费多少张贴在饭堂里。另外还要管理一个客房,所有外地来的采购员都吃住在这里,不必去找旅馆饭店。后期因放排工人合并在一起,便增加了一位煮饭的阿姨。
母亲为了减少员工的开支,在父亲的帮助下围了一个大菜园,并挖了两个坑,把生活用水集起来浇菜,不够再到河里挑。记得我读二年级时,有次母亲叫我帮弄韭菜头,她把较老的半垄韭菜全部挖出来,教我怎样去掉老头留下新头,再把较长的根剪去一截,然后种在另一块整好的地垄里。她说一种菜不能老种同一块地,这叫“轮作”。叔叔伯伯们常帮捉菜虫,满园瓜菜便是对母亲最好的奖赏。
让我记忆犹新的还有一棵蒲瓜,母亲把它种在园外斜坡地上面,开花时经常给它授粉,浇肥时我看她近半桶尿水倒下去,急得直喊:“莫倒啦!肥水都流到别处去啦!”她说这瓜苗都散开半坡了,它的根也会伸出很远的,肥足才能多结瓜呀!果然这颗蒲瓜结得又多又大,惹得在建筑队煮饭的阿姨几次前来“强行”购买。我问母亲这卖瓜的钱怎么用?她不假思索地说:“去买别的菜给大家吃呀。”
母亲不但为公家种菜,还发豆芽,做咸菜菜脯,养鸡养猪。有时较多员工回老家休息,她觉得较闲就买来面粉和父亲一起打面条,为大家换换口味。多年以后我见到叔叔伯伯时,他们都念念不忘当年我母亲的炒面多好吃。
员工们统一蒸饭,每人一钵;统一就餐,除了偶尔有肉,一般都是几碗青菜一盆汤,用公筷。我和弟弟则另放米,除公家分出的青菜外,常加点干菜,有时会另蒸一个豆腐蛋或一个咸蛋切两半。母亲常对我说:“你们是搭公家蒸饭的,没另算柴火费,周末你要去捡些柴草补上。”于是我周末就挎个篮子捡木块和树节,或到对面小山岗上捡树枝。
记得有一年“公家”也种了一大片花生,收花生时,母亲告诫我:“你要等收完花生才可以去捡,不可以跟在叔叔伯伯身后,更不许拿公家的花生。”
夏天我常常会去河里捡石螺,捞蚬子,拿回来也是“公家”的。蚬子煮汤、石螺也把肉挑出来煮汤,都给大家分享。当大家吃着河鲜汤表扬我时,我心里也美滋滋的。
跟着一个乐于为公的母亲,好像我也成了“公家”的人:送开水、喂猪鸡,打扫厨房饭堂。母亲发现不够干净就数落我:“洗面洗耳廓,扫地扫壁角,不能只扫显眼的地方。”我最怕的是洗碗,那个木板洗碗台很长,大家吃完饭都把饭钵汤匙筷子拿到台上放,母亲则收拾菜碗擦桌子。木质的洗碗盆比脸盆大些,第一过洗碗水要装起来煮猪食,再换水把碗筷洗干净。每次看到台上横七竖八的碗筷我就头大,有一次我决定逃离,吃完饭就溜到菜园后面去了。母亲见我不在便站在门口大声呼叫,然后就骂开了。我只好乖乖回来,看她怒气冲冲的样子,真怕从她身边走过时会给我一巴掌。还好她没有。但从此我懂得了一个人必须把“分内”的事做好——偷懒是行不通的。
12岁时我开始学挑水,从厨房到河岸有一段路,从河岸下到河里起码有三四层楼高,长长的阶梯中间有个转曲。第一次挑水时一路不知歇了多少次,中间还把水倒减一点,才趔趔趄趄的把1/3桶的水挑回来。此时我才知道母亲挑水的艰辛。
正因为有了这些学习和锻炼,当母亲调往饭店工作时,任她为公家起早贪黑,14岁的我已完全可以为小家庭挑水做饭、砍柴种菜了。
母亲在圩镇上的口碑很好,人缘也很好。她的一言一行,在我的成长中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她让我懂得了吃公家的饭就应该做好公家的事。工作几十年,我也是这样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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