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目中的祖母 □ 张玉英
我的祖母姓魏,梅州市梅江区西郊乡人。我祖父张怀真娶了两任妻子,我祖母是第二任妻子。祖父1906 年加入同盟会,任梅县同盟会秘书。祖父后来一直从事报业工作,在《中华新报》《新岭东报》《汕报》等报社当编辑、记者、总编辑。抗战期间,任《汕报》社长,而祖母一直是祖父事业和家庭的贤内助。
祖母长得非常漂亮,勤劳善良,性格温柔,对家人和邻舍都充满着爱。她可谓是客家妇女的典范。
温良勤俭让
祖母对子孙教育很严格。她教育我们要做老实人,不能说谎话;她用最朴素的谚语“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告诫我们读书的重要性。她从吃饭、走路等生活小事都手把手教我们:吃饭要有吃相,不能狼吞虎咽和大声喧哗,夹菜不能翻来翻去;行路要有模有样。她为了教孙辈们学使筷子,将炒好的黄豆放在米筒里,叫我们用筷子一个一个去夹,真可谓用心良苦啊!她还教我们要尊老爱幼,不能欺负弱小。凡是有乞丐来讨饭,她就吩咐我们装碗粥给乞丐喝,或者给乞丐一点零钱花。我有个堂弟双目失明,祖母每餐吃饭时都教导我们要先夹菜给弟弟吃。每当我们做错事时,她要求我们自己去门角落拿条竹鞭,让她来打我们的手掌或者屁股。我们在祖母的严厉管教下成长,成为自食其力的人。
祖母是理家理财的好手。我们家没有土地,靠祖父、伯伯、我父亲和叔叔的薪金来生活。后来我父亲去了马来西亚教书,叔父又去了泰国报馆谋生。祖父去世后,家中六七个小孩要读书,祖母还有两个养女,十多人的生活全靠南洋寄钱来,故祖母必须精打细算。如:冬天来了,米不够吃时,祖母就哄我们“天冷多睡一会儿”,到上午十点才“食朝”,只喝点稀饭;下午她又说“天冷早点吃,早点睡”,这样一天就只吃两顿。有一次,祖母为了卖“平粜米”,去上市排队,饿得晕倒在地……想想真是苦了她。
祖母非常注重仪表,喜欢把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穿衣整洁,人称她的衫角会“割死人”。祖母爱好广泛,她有一手好厨艺,蒸、炖、焖、煮、煎都做到色香味俱全,让孙辈们吃得高兴。祖母的针线活也做得一流,我们小时候的衣服、鞋子等都出自她手。偶尔她也会打麻将和纸牌。祖母这种严谨细致而又不失情趣的生活理念一直影响着我。
是祖母亦是“母亲”
祖母亦是我的“母亲”,更是我的恩人。我2岁时,母亲就病故,父亲远渡重洋,我就跟着祖父母生活,祖母担当起我“母亲”的角色。我从小体弱多病,4岁多时得了伤寒,那时农村缺医少药,家人就找些草药给我吃,也求神拜佛,但效果并不明显。一天晚上,家人把“屎窖板”打扫干净,准备我的后事了。但祖母不忍心,她知道邻村有一个懂点西医的人,就叫上侄儿帮她打着灯笼去请医生,医生帮我打了盘尼西林,吃了西药,我的病才慢慢好起来。她见我体弱,所以她每天叫我早起床,看着我做体操锻炼身体。由于孩子多,为了照顾我,她常常留一个鸡蛋,或者买点猪心,晚上蒸给我吃。祖母常教我,女孩子要洁身自爱,温柔贤淑,嫁出去时要“见得公婆,上得厨房,下得厅堂”,要做到“田头地尾,灶头镬尾,针头线尾”项项精通。
宽宏大量 胸怀大爱
祖母是一个胸怀大爱的贤妻良母。她很懂待人处事,我娘家同屋共有十多户家人,她虽然是长辈,年龄也较大,但她平时对全屋老少都很关爱,哪家遇到困难,她一定出手帮忙,所以大家也很尊重她。有两件大事足以证明祖母的为人处世态度——
第一件:抗战期间(1942~1943年间),梅县闹饥荒,加上流行病暴发,到处有死人的消息传来。由于战争,南洋的亲人也寄不了钱回家,我五叔要去泰国谋生,想把他的妻子和四个儿女送到江西去,祖母一定要亲自陪同去,她的朋友和亲人都劝她不必去。祖母却说:“我不去,孙子孙女就再也回不了梅县了。”就这样,我跟着祖母,与叔母一家一起到江西泰和县生活了一年左右。然而,日寇打到江西时,我们又不得不从江西逃难回梅县。那年是印象中最冷的冬天,腊月十二月,我们一家老小整整走了一个月冰雪覆盖的山路,一路上睡过茶亭、巷道、祠堂,甚至荒山野地,饿肚子是常事;更难的是,走着走着,不是听说前面有国民党的兵,就是有日本鬼子,吓得大家哭哭啼啼。当我们回到老家时,正是第二年的大年初一,全屋每家人都为我们烧开水,让我们洗头、洗身和换洗衣服……那种情景令我一生难忘!
第二件:梅县开始土改时,我们家虽没有土地,但在别人眼里,我们好像吃得好些,穿得整齐些。也有眼红的人就说我们家有“剥削”,要评“华侨富农”成分。当时我同屋的两位堂叔母是评审委员,她俩从没说过我们家一句坏话。后来土改工作队经过深入细致的调查,全村人也没有说我祖母一句坏话。至于谈到有剥削,主要是指祖母收养了两个养女,有人认为祖母把她们当老婢子使唤。其实,她们是在汕头时,祖母在街上收留的两个孤儿,祖母对她们从不打骂,供她们吃饱穿暖,还教她们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并给予人格上的尊重。等到祖父病重时,便把她们带回梅县。当两个养女出嫁时,均以女儿的身份风风光光嫁出家门。当工作组到我大姑家调查时,大姑很生气地说:“我怎么是婢女?我是正式的女儿,我出嫁时有三台花轿,你们见过老婢女出嫁这样风光的吗?” 当工作组到我二姑家调查时,二姑也说:“我母亲把一家的钥匙交给我,她拿钱我当家,我怎么会是老婢女呢?”于是,我们家才被评上了“贫农”成分。倘若我祖母平时有一点傲气,或者有官太太的样子,那么,只要有一个坚持我们家有“剥削”,就会被扣上“华侨地主”“富农”“资本家”等帽子……祖母的宽宏大量、胸怀大爱,带给儿孙们许多福分!
祖母在我的心目中是好祖母,也是我永远铭记心中的好“母亲”。为报答祖母的恩情,我与丈夫于1991年专程到马来西亚怡保拜祭她老人家(1953年祖母到马来西亚与我父母和弟妹团聚,1968年病逝,长眠于怡保山上)。我从小没有享受过父爱母爱,且体弱多病,能活到今天,正是祖母美丽的心灵、崇高的品格,以及宽广的胸怀滋润了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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