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女人阿菊

宝安日报 2020-07-19 02:05

十十

本名陈兰,广东梅州人,现居深圳。广东省作协会员,深圳劳动者文学创作孵化中心首届签约作家。作品曾获广东省第三届文学大赛长篇小说奖、首届《小说选刊》全国笔会二等奖、连续两届获深圳睦邻文学奖、深圳首届龙华草根文学三等奖、深圳第三届龙华草根文学一等奖、《深圳商报》征文一等奖等;在《作品》《特区文学》《羊城晚报》等报刊发表作品一百多万字;三十余万字长篇小说《漂在深圳的女人》在《金陵晚报》、《宝安日报》连载两年,并于2016年正式出版。

闹钟尖锐的“铃铃”声不知疲倦地响着。阿菊觉得自己仿如掉入了深渊,使劲想往上爬,可爬一阵掉下来,爬一阵又掉下来,怎么也爬不到那有亮光的出口……

躺在阿菊左边的老公闭着眼睛用胳膊肘碰了碰阿菊,阿菊凝重的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老妈,快点巷(起)床!涯(我)爱(要)迟到喽!”躺在阿菊右边的儿子用双手使劲摇晃着阿菊的身体。

这是白天?还是黑夜?这是梦?还是现实?阿菊糊涂了。迟到?儿子要迟到了?阿菊的脑子好像突然清醒了些许,她拼命和眼皮作着斗争,终于,慢慢睁开了沾满眼屎的双眼,“腾”地坐了起来。

平时非要阿菊催三催四才肯起床的儿子已下了床在匆匆套着校服,正读初二的女儿早已上学去了,昨晚不知凌晨几点才回来的老公在床上蜷缩着身子正发出轻微的鼾声,和窗台边那部老式的窗式空调发出的“轰轰”声此起彼伏互应着。

阿菊赶紧跳下床,从架子上随便扯下一件长长的宽松连衣裙套在身上,再穿上一条安全裤,这样在卖鞋时方便爬到高处去拿鞋而不至于走光。阿菊顾不得洗漱,嘴里催促着儿子快点刷牙、洗脸,然后“噔噔噔”跑下楼。阿菊不高但很胖,她每往下走一步,那一百四十多斤的身躯都会让铁架子“呻吟”一声,不免让人担心这个并不牢固的楼梯随时有塌下去的可能。打开铁闸门,阿菊圆滚滚的身子熟练地钻出去,快步赶到旁边面包店买儿子最爱吃的肠仔面包和维他奶。

把食物递给站在自家店门口等着的儿子,从儿子的肩膀上把他的书包拿下来背到自己的左肩,母子俩一前一后往学校赶。

“老妈,快点!等吓涯迟到爱罚企嘅(等一下我迟到要罚站的)。”儿子边吃边跑边催促着阿菊。

阿菊在后面赶得气喘吁吁,背上已湿了一大片。

今天确实太迟了,路上的学生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把儿子送到学校门口,大门已关闭,只能走侧边的小门,儿子慌了。

“猪头老妈!唔早点喊涯巷床(不早点叫我起床),涯今日肯定爱罚企了(我今天肯定要罚站了)。”儿子的嘴巴噘得老高,他从阿菊的手上一把抢过书包,飞快跑进学校。看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阿菊这才松了口气。刚才走得太急,阿菊感觉自己心跳得很快,呼吸都有点困难,头也晕晕的,莫非有点高血压?阿菊用袖子擦了下额上的汗,放慢脚步往回走。

阿菊的店离学校不远,走路十五分钟就到了,很方便。更令阿菊欣慰的是,这学校是宝安教育局直属学校。整条街,店铺有十多间,只有阿菊的儿女是在公办学校读书的,这让她很自豪。

今天吃什么好呢?这是让阿菊非常头疼的问题。本来阿菊就不擅长做菜,她只会做最简单的菜,其实也就是把菜都煮熟了算数。阿菊只买中午的菜,中午的饭一般是她做。先拐到附近天天光顾的肉档去买点肉,阿菊买了龙骨、排骨,在旁边的青菜档买了把青菜和两条苦瓜。

打开店门,把菜放进里面的小厨房。阿菊先把冰箱从店里拖出来放在门口,再把那些放着男女老少各式拖鞋、内裤、内衣、袜子等东西的两个架子摆好,然后把挂有各式安全裤、围裙、袖套、老人裤等的架子拖出来,放到店台阶下面。在台阶的另一侧打开一张小方桌,放上十几种最新款式的拖鞋。招牌写的是鞋店,其实阿菊的店就是个杂货店,她还兼卖香烟、打火机、502胶水、纸巾、毛巾、牙刷、止血贴、雨伞,甚至还有蟑螂药、粘鼠胶等,品种真是琳琅满目,只要是能赚钱的,阿菊都愿意拿来卖。

“嘎”的一声,送报纸的摩托车停在了阿菊的店门口。早已有熟人在等着买报纸了,阿菊赶紧抱过报纸放到小方桌上,把一份参考消息一份南方都市报抽出来交到顾客手上,这些都是老顾客了,不用他们开口,阿菊也知道他们要买什么报纸。阿菊快手快脚把所有报纸一一叠好,放到报架,然后拿出登记表把每一份报纸的数量登记好,月底才好跟人对账。发现今天的晶报又少送了一份,阿菊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告诉快递员。唉,一份报纸只赚几毛钱。现在每月靠报纸大概能赚三百多块钱,却也挺烦琐。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这三百块钱也是钱呢,阿菊只好坚持着。这边的人流量好像越来越少了,附近的工厂搬走了不少,以前一个月光卖报纸就可以赚一千多块钱呢,那时的生意真好,阿菊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的!阿菊很怀念以前的时光。

弄好报纸,阿菊开始拖地,把一切搞妥,阿菊浑身的衣服又湿透了。

今天的天气好像特别闷热,阿菊渴得不行,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冻王老吉,几乎是一口气干掉了。

几个熟悉的老乡走了过来,阿菊热情招呼她们坐下,把电水壶插上,想起自己牙齿还没刷呢,嘱咐老乡帮忙看着店,赶紧跑上楼去洗漱,然后把身上湿透的衣服脱下来扔到洗衣机去洗。

阿菊一家四口住在阁楼,楼上的一张大床几乎占满了整个房间,隔着窄窄的通道放着一张长桌子,桌子上放有一部电视和一部台式电脑。靠近楼梯口,隔了个小小的卫生间,卫生间门口放着一个长长的衣架,上面横七竖八挂满了几乎全家人的夏天衣服,靠近空调机的地方弄了晾衣架,是下雨天全家人晒衣服的地方,

回到楼下,水已开了,阿菊拿上水壶出去泡茶。阿菊的小店几乎成了老乡们的根据地,也有几个儿子同学的家长,大家有事没事会过来店里坐坐,有些是来买菜顺便坐一下的,有些老人是专程出来喝喝茶聊聊天的,阿菊对老乡和家长们都一视同仁,谁来了都泡茶,有好吃的也拿出来跟大家一起分享。

阿菊的小店每天都是人来人往,很热闹。刚喝了一杯茶,阿菊这才感觉肚子在“咕咕咕”地抗议着,早餐还没吃呢。坐下来刚喝了一杯茶的小清自告奋勇帮她去买早餐,小清的儿子和阿菊的儿子同班,她老公在外地上班,阿菊的店她几乎是天天必到的。吃什么好呢?阿菊从来不做早餐,老公睡到中午才起来是不吃早餐的,女儿每天给她五块钱自己搞定,儿子几乎是天天吃肠粉,今天迟到例外。阿菊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吃什么好,算了,还是吃肠粉吧,阿菊递了三块钱给小清。

肠粉打回来了,刚扒上两口,有两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跑进店里挑拖鞋。那两个妇女不停试鞋,几乎把店里的鞋翻了个遍,把鞋架翻得乱七八糟的,有不少鞋还掉到地下去了。阿菊强忍着没发脾气,站在旁边任由这两个妇女折腾。两个妇人足足折腾了二十多分钟,最终却一双鞋都没买。阿菊一边收拾着鞋架,一边在那里骂骂咧咧的。

肠粉已经凉了,吃起来没什么味道,阿菊胡乱扒了几口,把饭盒扔到旁边的垃圾车上,打扫卫生的阿姨拿着大扫把正卖力地扫着地,这个阿姨是新来的,她打扫得很认真,连阿菊桌底下也不放过,几个女人都把脚抬起来让她扫,女人们嘻嘻哈哈笑闹着。有人过来买打底裤,阿菊连忙又站起身。这个打扮时髦的女人把打底裤都翻了一遍,最后选定了一种五分裤。

“老板娘,这裤子多少钱?”

“二十五。”

“能不能少点?”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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