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陪我高考

◇余 青

高考前夕，她在收拾自己的书包。大家总说高三是最辛苦的一年，但她却从不觉得。

复习的压力，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还是充满希冀的一年。客家人自古以来，崇文重教，深知只有读书方能改变命运。考上大学，是她梦想着走出梅州的第一步。

准备好了吗？父亲敲门进来。父亲读书不多，却总是让她多读书。

嗯。好了。她有信心，最后几次的模拟考成绩都不错。

好，爸相信你。父亲看着眼前差不多齐肩的女儿，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大考。

还有，答应爸一个事。父亲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管考的成绩好不好，都要有勇气去面对生活，这才是爸的好女儿。

爸，我已经尽全力了，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很感谢您。她轻轻地走过去，抱了抱自己的父亲。

父亲常说，人在，什么机会都会有。

考完语文出来，她的手脚都有点发冷。写完作文之后，考试结束铃声刚好响起。她没有一点检查的时间。走出校门，旁边有个同校的女同学，哭着扑进她妈妈的怀里，“妈妈，我的作文没有写完……我好怕啊……”

校园门口，考生和家长来来去去，有哭声，有笑声，有汽车的鸣笛声，还有摩托车的哔哔声。

“哔——”父亲骑着他那辆125的嘉陵摩托车，戴着一个黄色的头盔，在阳光下微笑着看着她。看到父亲，她压在心里的那块沉沉的石头，就像被人搬开了。她跑过去爬到父亲的摩托车后座上，把眼泪都擦在父亲的背上。

高考那三天，父亲的嘉陵摩托车和黄色的头盔，就像是一个指引的灯塔，为她在高考的风浪中淡定地掌舵。考完最难的数学出来，父亲问她：难吗？

她说：不难。然后两父女一起大笑起来。

难与不难，只要自己尽力了，就已经是最好的成绩了。

高考结束，是班级的同学聚会，她也参加了。同窗三年，一顿饭的时间显然不够大家共叙别离之情。于是，大家约定吃完饭再继续去唱K。她跟着同学一起走出酒店大门，第一眼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那部红色嘉陵摩托车和黄色的头盔。熟悉的背影，正安静地在抽烟，偶尔看到有路人经过，他马上按喇叭：靓妹，坐车吗？

一起的同学们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她为什么突然就哭了。她把自己的餐费付给了班长，直接跑向对面的那辆摩托车。

十年过去了，现在梅州越来越少摩托车载客了，但每次在街头看到摩托车师傅载客的背影，她总是会想起高考那年她擦在父亲背上的眼泪。

他的背，是她出发的码头，也是她停泊的港湾，不论多久，他在，家就永远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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