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在北（组诗）
◆张 标
农忙
放学回家
打猪草、喂鸡、做饭
父母还在稻田里
手执镰刀，偶尔直起腰杆
回头望一望，我升起的白烟
几声鸟鸣留在打谷场
我的牵挂，随黑夜一起漫过来
淹没了整个村庄
最美的乐章
在乡下
大地和稻谷还在熟睡
我的父亲
却早已爬上屋顶
在梁板上来来回回
不断地揭瓦、叠瓦、盖瓦
太阳出来了
父亲投下身影
跳跃在洁白的琴键上
他弹奏的乐章
虽然无声
却像国歌一样庄严
往事
爷爷临终前
将两亩水田和一头水牛交给父亲
父亲，总有办法
让全家四口的每个日子
颗粒饱满
记得小学的一个暑假
一把风刀，架在水稻的脖子上
逼它跪在潮湿中，交出毕生的积蓄
站在田埂上的我
不明白，田里扶稻子的父亲
为什么总是泪流满面
大学毕业后，父亲在一次酒后对我说
那阵台风，他诅咒了好多年
每看到跪地不起的稻子
就让他想起被批斗的爷爷
——死去多年的爷爷
仰望星空
小时候的夏夜
奶奶经常摇着蒲扇
在家门口
教我阅读星空
她说，地上多少人
天上就对应多少星星
奶奶走后
总是不敢仰望
怕流星划破眼角
脸上多两条
悲伤的河流
三角恋
故乡在北，在平远
那里有我牵挂的围屋、土地
和不曾荒芜的祖坟
商品房在东，在梅城
那里有我常思的皱纹、白发
和花朵遗落的嘴唇
工作地在南，在兴宁
这里有我放不下的徽章、杯盏
和赖以生存的食粮
十年了，三角恋在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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