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窟河的述说
石窟河像一条明亮的水线,蜿蜒着由北向南而去,碧蓝的河水贯穿整个蕉岭县城。汪敬淼摄
曾志雄
河流会向我们述说一切:那些由历史细节堆叠起来的故事和传说,水流深处隐藏的秘密,涟漪里暗含的深意以及岁月里的沧桑和感叹……
有多少人生从水面掠过,有多少史实被流水记忆。也因此,我们不能只以自然景观去看待河流,它不只是人类以外的外部世界,也是我们身体和生命的一部分,它以自己独特的方式参与人类生活,述说历史变迁,并因此而刻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沿着石窟河行走,多情的河流会将记忆之窗打开,内心随之泛起一股既沧桑而又欢悦的感怀……
流淌着温情的石窟河与支流高陂河、广福河、柚树河、徐溪河、石扇河、溪峰河,以及如叶脉般大大小小的溪流携手缓缓流入韩江,注入大海。河流在历史时空里造就着独特的石窟河文化,包括山水、村庄、人文历史、科学、宗教、传统文化、哲学等方方面面的内容,而重要的是石窟河自古就是南盐北米贸易的水上要道,通往东南亚乃至世界各地的文化交流之路,革命战争年代连接中央苏区的红色交通线。
在水域地图上,石窟河像一条明亮的水线,蜿蜒着由北而南,贯穿整个蕉岭县域,它将城市和乡村分割成东西两岸。河水在时空里流淌,流到哪里,哪里就有山岭、田野、人家、村落、祠堂紧紧跟随。它们像挂在水线上的一粒粒颜色各异的珠子,分布在石窟河两岸,每一处地方都表达着河水润泽的共性:山岭苍翠,云烟缭绕;溪河澄碧,清流见底;旷野田畴,意趣天然;城镇村落,安静祥和;晚霞拂波,鸥鹭齐飞;暖阳掠水,沉鳞竞跃……
石窟河两岸成为客家始祖的聚居地,他们从中原迁徙而来,择水而居,每一个自然村落往往居住着同一姓氏,他们在这里开荒拓地,建宗祠、围屋、居室。河水流入村庄,水井、水塘、水渠就散落在村子内部和周围,所有村落的建筑都由水的特性决定着,所有细节都合乎水的秉性,水以最大限度地介入人们的生活,使村落变得洁净、明亮、润泽、恬淡。
善良纯朴的蕉岭人祖祖辈辈承受着大自然的恩赐,与河流共生共存、相亲相伴,他们在这里锤炼自己特有的生活艺术和生活哲学,打造客乡、寿乡独特的性格和品质,在这里耕作、读书、创业……
蕉岭人向蓄积着灵气神韵的河流汲取养料,融入血液,锻炼出充满生气的筋骨,融汇成勇敢、智慧、勤劳的气质和爱国爱乡、热爱生活的精神内核。石窟河用它温情的乳汁养育着众多客家英才:宋代嘉应州首位进士蓝奎;明末清初抗清志士赖其肖、林丹九;清代“铁笔御史”、书法家、诗人钟孟鸿以及享誉“五代文武科甲”“一门四鼎甲”的钟氏家族;编辑第一本蕉岭地方志的清代诗人、方志学家黄香铁;声播四海的“抗日三英杰”——诗人、学者、教育家丘逢甲,抗日志士罗福星,抗日英雄谢晋元;内科学与血液学家、主持建立中国第一个输血及血液学研究所的邓家栋;囊括“菲尔兹奖”“沃尔夫奖”“克拉福德奖”三个世界大奖并证明“卡拉比猜想”的国际数学大师丘成桐;著名现代诗人野曼,中国工程院院士吴清平……
石窟河是幸运的,人们都说蕉岭是一块福地。据史料记载蕉岭从未有大的自然灾害,大自然的眷顾让它过得格外平顺和畅;日本侵略者的兽蹄曾踏上梅县猴子岽,却因太平洋战争爆发而没有来得及进犯蕉岭……
石窟河从自己的历史中得到了足够的恩惠,也从不断发展中获得了更多的自身价值。如今,石窟河正在淡雅的水墨画上点染丰富的色彩:一幢幢高楼追赶着现代都市格局,一条条街道正赶往蕉岭人的梦之路。镶嵌在碧水蓝天与绿色世界里的山城,处处绽放着诗意,见证着人们的快乐和幸福。
从山城出发,石窟河两岸的新农村画卷会让你惊奇——一村一品、一村一业,乡村振兴灼热的温度点燃了村民的希望。古朴的乡村生意盎然,围屋和洋楼,柏油村道和石砌路无缝对接;旧与新,古与今,现代文明和传统文化在笔墨中互相印证;一条条城市气息的道路正赶往稻海,灰色和金黄,让思绪日夜兼程……
值得画上浓重一笔的是,这条孕育了蕉岭人祖祖辈辈的河流,在新中国成立后的几十年间,10座现代化大桥替代了简陋而狭窄的小木桥,它们将两岸连接起来,像巨大的脉管与河流构成生命经纬线,脉管里流淌的是蕉岭人实现梦想的喜悦和对祖国的感恩。
河水从桥洞流过,仿佛在述说河流的古今。蜿蜒的河水,灰白色的桥梁与两岸的山岭、田野、村庄紧密融合在一起,大自然与人文景观构成石窟河上的旖旎风光。
是的,石窟河的变化让我沉醉,每一次相见,都让我为这一方神奇美丽的土地感到新奇、惊叹、激动;每一次回到它的怀抱,都会有温暖而湿润的日子在等候着我……
岁月流逝,许多掌故已经散落在河水上面,随流水远去,但石窟河始终流淌在蕉岭人的内心深处。
如今,石窟河在磅礴的主题下演绎着一个个全新的方程,敲打出一首首崭新的诗篇,它正打开宽阔的胸怀,热情迎接四面八方的好友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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