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蔚梁 梅州籍海外学者赖瑞和九游大陆 《杜甫的五城》阅读札记

梅州日报 2019-11-15 11:13

海外学者赖瑞和,1953年出生于马来西亚,祖籍梅县。台湾大学外文系毕业,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唐史硕士及博士。曾任教于香港岭南大学、中文大学及马来西亚南方学院,后任台湾清华大学历史研究所教授、所长。1989年至1993年,他九次到中国大陆旅行,总计旅程48658公里。2008年,23万字的游记作品《杜甫的五城》在大陆清华大学出版社出版,获得学界好评。2013年5月和2017年4月该书两次再版。

这部著作,不讲究华丽的辞藻,没有离奇的故事,只是以一种不哗众取宠的沉静的笔调,细写火车旅行的乐趣和一些比较少人去的非旅游热点。他以历史学家的眼光,挖掘新的视角,提出新的见解。字里行间,充满了人文关怀和对祖国山河深沉的爱。

梅州寻根

1989年夏天,赖瑞和第一次独自回祖国大陆,就到梅州寻根。他在梅县畲江镇新化村找到母亲的出生地三堂屋。他从小就听妈妈说过,这是很偏远的一个村庄,妈妈1948年下南洋时,走了半天的路,才从村里走到畲坑墟。而从畲坑到梅县县城,又还有好几天的路程。他这次是从梅县坐面包车回来的,只花了半天,还见到表哥一家,受到表哥表嫂的热情接待。他对梅县的肉丸和仙人粄赞不绝口。当他尝到第一口仙人粄时,心都快被融化了。那种柔滑、入口即化的奇妙的感觉,叫人难以忘怀,让人还想一尝再尝。离开梅县之后,他突发奇想,对仙人粄的“粄”字作了一番考证。他发现,这只是一个“假借字”。客家人把所有块状的甜点糕饼,都通称作ban。这个音的转写,有好几个,其中一个是“粄”字。《南史》卷41里也用过此字的一个异体。

此后,畲坑新化村的青翠山水,以及三堂屋的古拙,不时出现在作者的思念中,而那美味的仙人粄,在他的思念中,竟也慢慢蜕变成梅县的一个象征了。

在往后的两年时间里,赖瑞和再两次回到梅县。第二次是为了“带”妈妈回家。但第三次,几乎完全是因为太想念梅县的仙人粄,而特地在游完福建后,从长汀、上杭绕道跑回去吃的。甜不甜,故乡水。他说,这仙人的糕点,的确很能代表梅县,因为除了梅县,世界上再也找不到那么好吃的仙草了。

西安的发现

早在美国普林斯顿大学念博士的时候,赖瑞和就受导师刘子健教授影响,渴望到西安去看看。刘教授告诉他:“你是念唐史的,应该到西安去看看。西安南部都被整个终南山包围着。你去看了,就知道为什么唐朝要选在长安建都,因为那里可守啊!”

1989年8月,赖瑞和第二次回大陆,就从广州乘火车到西安。他这次来西安,其中一个目的,就是要解开一个几乎困扰了他十年的“谜”:那就是,在西安城中,是否可以见到周围附近的那些名山?

从书本上得到的印象,历史上的长安似乎是个被群山包围着的城市。但当他来到西安,登上大雁塔远望,才解开了这个“谜”:在西安城中,是看不到周围的高山的,连最近的翠华、骊山,都远在至少30公里外。所以,它们在历史上对长安的防卫价值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也没有历代史家和诗人,所咏赞的那么险峻。如果说长安有山险可守,那都不免是一种史家的滥调。事实上,唐代的长安城就曾经被人攻破了好几次。不迷信名家和书本,到实地去考察,是赖瑞和坚守的治学理念。他努力践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有一次,他去大理自治州剑川县看《南诏德化碑》,在山路上共坐了六个多小时拖拉机,双手紧抓着车斗上的那根横铁,一路颠簸,一双手臂都被太阳晒黑了。但此行收获颇多。

在西安,作者还专门到交通不便的九峻山寻访唐太宗的昭陵。山下的昭陵博物馆世人皆知,但昭陵究竟在何处,连史书也语焉不详。他经路人指点,爬了几乎一个小时的山,才登上海拔1188米的主峰。据《唐会要》记载,唐太宗的墓深入山峰南面达“七十五丈”,营建了整整13年。可见当年凿山工程之浩大,搬运灵柩之艰巨。但在主峰南面,已无任何陵墓遗迹。只有一大片绿茸茸的青草,覆盖着峰顶。他发现,唐代的诗人们,写的那些登高“望昭陵”的诗,原来都是一些象征性的举动,实际上是看不到的。他猜想,杜甫当年两次路经昭陵,可能未曾登峰,也不可能登峰,只从山下远望,写下一首五绝:

陵寝盘空曲熊罴守翠微

再窥松柏路还见五云飞

三年后,当作者到河北的满城县,亲身走进西汉中山靖王刘胜夫妇的山顶墓室,更能肯定唐太宗的墓,应当也像刘胜墓一样,是建筑在山顶上的。史书上也叫“依山为陵”。

行走五城

作者把“杜甫的五城”作为书名,令人浮想联翩。杜甫在《塞芦子》一诗中提到的五座城,原都是唐朝西北边境的军城,起点是现在的宁夏中卫,第二座是宁夏北部的定远(现称平罗),其余三座是西受降城(今内蒙古五原以北)、中受降城(今包头以北)和东受降城(今呼和浩特以北),都在银川至呼和浩特的铁路沿线上。唐初,唐朝与死敌突厥是以黄河为界的。待草肥马壮时,突厥军经常越过黄河,骚扰唐室的北疆。公元709年,唐朝驻守在北方的朔方军大总管韩公张仁愿,趁突厥倾巢而出,于黄河以北筑起三座受降城,首尾呼应,断敌后路。从此,突厥再也不敢越过阴山来放牧了。半个世纪后,杜甫不忘把这一功绩记上一笔。

而今,作者行走在五城之间,却发现过去的绿洲早已不在,触目所见,尽是黄沙和干旱的土地。过去的五原在唐代称为“丰州”,意即丰饶之州,还是唐朝的屯田之地。而今变得那么贫瘠,仿佛好几个世纪未下过雨了。韩公所筑的三座城也早已沙漠化了。读着杜甫的“五城何迢迢,迢迢隔河水”,令读者心中涌上一股淡淡的哀愁。由此启示人们:沙漠的侵袭,已远胜于外敌的入侵。保护生态环境,应对气候的变化,不单单是中国,而是全球共同的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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