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上八字岃茶亭

梅州日报 2019-11-03 09:59

●蔡巧玲

八字岃茶亭坐落在平远五指石所在地差干镇差干村的八字岃,建于清乾隆戊子年(1768年),已有250多年历史。

古时平远县城设在仁居镇,差干通往仁居的官家驿道是一条鹅卵石铺就、崎岖难行的三十里羊肠小道,全程有五座茶亭。八字岃茶亭位居中间,立于八字岃山顶,以大石作基、石条立起双向拱门,骑跨在古道的最高点,可容二十余人遮风挡雨。来往人经爬近千级石阶早已气喘吁吁、口干舌燥,哪个汗湿衣衫的过客不在茶亭卸下行囊歇歇脚呢!特别是夏天,还可到亭侧住户的大水缸里舀一勺透心凉的山泉水咕噜咕噜喝下,再坐在茶亭里任阵阵穿亭而过的山风吹拂,是何等的惬意呀!直至20世纪70年代初,随着差干至仁居的公路开通,茶亭和古道终于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我有幸与茶亭结缘,源于父亲在差干工作。1957年父亲从蕉平县城(今蕉岭县)调往差干,父母抱着一岁的我第一次领略了仁居到差干的古道和茶亭。父母说,当时走在古道上的感觉是:处处藤绊脚,四面都是山;当到八字岃时,不知登了多少石阶,抬头仰望:天哪!那茶亭竟在高山之巅、云端之上!从此我除了有几年随着祖父母住老家外,跟着父母每年都要走一次这条古道,让茶亭见证我又长高了,长大了。

我慢慢懂事了,才知道八字岃茶亭侧为什么会住有一户人家,原来是他们的上代看中这里的商机,便定居在此做些汤粉米饭茶点生意,赚些微薄收入。新中国成立后实行公私合营,他们只好弃商为农,但依然力所能及地为过客服务。主人夫妇特别勤劳善良,他们每天清晨要到山腰挑来泉水,把大缸装满,并备有冷热开水供来往人解渴,傍晚要打扫茶亭清理茅厕,一切都是义务劳动。冬天路过此地,总有热茶暖心,让冻僵的手恢复知觉,再满血复活地继续前行。父亲一年几次出差徒步古道我说不清,但全家一起回老家则多在寒冷的春节前夕。我们常常天不亮就出发,父亲挑着行李走在前面,母亲背着弟弟压尾,父母拿着手电筒一前一后护着胆小的我,一般要走三个小时才到仁居。返回时则多是下午。行走这条古道,一上一下近三里路程的八字岃是最艰难的一段,这座茶亭就像灯塔一样给路人带来光明和希望!

1973年,差干到仁居的公路经过七八年的努力终于完工了,它像一条黄色的绸带在八字岃山下飘然而过。此后,古道和茶亭大部分被铲除,八字岃茶亭已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后来我父母调往平远县城工作,我便有十几年未再回差干。当五指石成为旅游景区后,我虽三几年会去一次,但都结伴而行,来去匆匆,竟想不起八字岃茶亭究竟在哪一路段了。

两年前,我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巧玲吗?我是你的初中同学谢桂传。”我应了一声,脑子里飞快地搜索他是哪个村的、长什么模样?电话那边接着问:“你还记得八字岃吗?”一提八字岃,我就放连珠炮似的说:“当然记得啦!我们每次回老家都会向你家人"请假",返回时就先在你那里"报到",喝了几多甘泉水,怎能忘记呢?”他告诉我茶亭保护完好,政府还拨款整修了屋顶和外墙,我说我一定要找个机会去看看。后来听同学说桂传退休前是差干中学的校长,当地人都说他们是积善之家,终得厚福报,他兄弟几个都学有所成吃了“皇粮”,早把老母亲带进县城享福去了。

今年暑假,我们兄弟姐妹决定再到差干寻找儿时的印记,八字岃茶亭便是我们要去的第一站。按桂传的提示,我们在进入差干地界后不久就找到了路碑,顺着弯弯的水泥路把车开到了八字岃茶亭前的门坪。下了车,只见老屋和茶亭均粉刷一新,天面换了琉璃瓦;宽敞的沙土门坪上,小草正在阳光下开着淡淡的、五颜六色的小花,这里是过去村民赶仁居墟歇息时放畚箕、放鸡笼鸭笼的地方。我慢慢步入茶亭,环顾四周,墙壁还是原来的泥砖,感觉既熟悉又亲切;靠墙一边放着干柴、松枝,我好像又看见了主人家的袅袅炊烟;另一边放着换下来的灰瓦,心想如果将它们盖回去,能修旧如旧会更有古韵。抬头仰望,拱门上两个大字依然清晰:一门写着“和风”、一门写着“甘露”,使人想起经清风送爽、甘泉滋润后下山的张张笑脸;放眼远眺:山峦如画,仁居、八尺、寻乌南桥那连绵的群山尽收眼底。真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啊!

弟妹们到周边溜达去了。我坐在亭前这经过几百年风雨侵蚀、表面乌黑的石头上,又想起了清末秀才裔孙谢叠峰先生写的一副对联:“山一亭,岃八字,看似平,行颇远;茶当酒,客如云,前程大,后路长。”我好像又看见赶墟的老乡、送信的邮差、送货的挑夫、出差者外出求学者等过客,脑海里尽是茶亭当年的热闹景象。如今,人们已结束了肩挑徒步的出行方式,除了主人会常回来看看外,茶亭已成记载历史的陈迹。八字岃茶亭就像一位饱经沧桑的智者,笑看山下人来车往,却依然固守着这片绿水青山,任风吹雨打、日月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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