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亮的瞬间 难忘的往事
□邓仁权
人生有许多往事,一如过眼烟云,多半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然而有些刻骨铭心的事,在记忆的荧屏中永难磨灭。下面我把自己上世纪60年代初在粤东从事地质工作期间,亲身经历的几件惊心动魄的事件,从岁月的长河中打捞出来,不加渲染,如实讲述。谨以此文,向毕生为祖国地质事业无私奉献出青春和生命的老一辈地质工作者,表达深沉的缅怀!
千钧一发避险情
1959年2月,我怀着报效祖国的雄心壮志,在广东省地质局701队参加工作,人事科长武昌渠同志见我瘦筋干巴的身材,怕我干不了繁重的工作,不想接收我。经我软磨硬缠地恳求,他终于答应了,分配我到隆文三分队安装队当临时工。
该分队担负梅县苏田铜矿区的普查勘探。那时,因为钻探任务重,常常要加班加点上班,才能应付钻探生产的需要。记得当年9月下旬的星期天下午,安装队长分配房广保和我,去完成机场钻塔竹席的安装任务(那时塔上防护设施未使用帆布,只能用一张张6平方米的竹席钉牢在杉木钻塔上,用以遮阳避雨)。到机场后,两人把一捆捆竹席吊上钻塔并分层摆放,然后从塔顶逐层向下安装。在安装最顶层的一张竹席时,发生了一幕令人胆战心惊的险情。
当时,房师傅双脚夹住塔腿,穿着草鞋的两只脚板踏在塔腿的马钉上。当他探身去钉牢竹席上的压条时,房师傅脚掌下的马钉突然脱落,他整个身体立即像倒栽葱那样,朝钻塔井口方向坠落!说时迟,那时快,站在他身旁的我,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立即用双手紧紧抱住他的双腿,拼尽全力把他压在塔腿上。那时高空作业尚无安全带,如果我不把他压紧在塔腿上,我俩都会从高空坠入地面,那后果不堪设想!
避险成功后,我才松开双手把他扶起来。这时,惊魂未定的房师傅喘过气来,紧紧握住我的手,无限深情地说:“小邓(当年我18岁),今天若不是您抢救及时,我可能没命了!”当时,师徒俩激动得热泪盈眶,差点哭出声来了,那情景不知是悲还是喜。
经历了那次心惊肉跳的险情后,我们在以后的高空作业中,再也不敢粗心大意了。从此,我和房广保成了生死之交。
十里险溪放木排
1960年6月初,我所在的安装班(班长房根保,成员有李林章、汤礼达、丘运章、丘济贤和我)受分队长的指派,到梅县高思铜矿区去,把头年撤离时留在矿区的一批杉木塔腿(每根长24米,头径35厘米,尾径15厘米,重约300公斤左右),十余根机台枕木(每根长约8至10米,直径20厘米,重约300公斤左右),60多平方米的地台板,用人力搬运到离矿区15公里外的公路边,等待队上派车运往新矿区。
我们接受任务后,步行30多公里山路,到达高思矿区。第二天,我们一早起来就到矿区踏勘。只见矿区呈四面环山似锅形地貌,从矿区到山外没有公路,在西南方向有一条一米宽的石板路通向山外,据说长约30多华里。这条山路沿途山高路险,坎坷不平,蜿蜒曲折,有多处路径是“之”字形的死角,搬迁超长塔件难度很大。经测算,靠我们六个人搬迁上述木料,至少要20多天。为此,我们通过电话向分队长汇报,领导指示我们请当地农民协助搬运。与当地生产队长商议时,他们对搬运超长木料深感为难,不愿意承担。就在我们感到一筹莫展之际,当地下了一天一晚的暴雨,使矿区唯一通往山外的小溪洪水暴涨。
从小就熟悉水性的我,突发奇想,向班长建议,利用山溪洪水放运机台木料,当即得到他的首肯。于是我们抓紧时间,将木料全部搬到溪畔。第二天早饭后,班长安排不会游泳的“二丘”叔侄在陆路挑运我们的简朴行李,其余四人将堆放在溪边的机台木,全部撬进溪水里。我们手持竹竿搭钩,一路涉水护送木料,浩浩荡荡向山外放运。
由于事前未沿溪踏勘,我和班长虽然水性较好,但也在山溪的激流险滩中,被明礁暗石绊倒,多次跌落急湍的溪水中呛了不少溪水。心想,如果不出意外,或许不用一天时间,就可以圆满完成任务。然而当我暗自高兴时,脚下被水中的葛藤绊了一下,整个身体倒在齐腰深的激流中漂浮,我赶紧向岸边游去,抓住溪畔的杂草竭力爬上岸来。我抬头向下游方向一看,瞬间把我吓懵了!就在离我不到20米的地方,有一个落差10多米的深潭,六七根机台枕木落入深潭后,似筷子那样插在深潭中的岩石缝里。我们用缆绳捆绑枕木,拼力向外拉拽,在水中忙了一个多钟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枕木扳倒入水潭中。接着,我们又一路尾随溪水中的木料,不畏艰难险阻,忘了疲劳,忘了饥饿,终于在当天晚上八九点钟,将这批木料顺利护送到嵩山公路旁的沙滩上。
第二天一早,我们怀着喜悦的心情,通过电话向分队长报告这一快讯。分队领导当即表扬了我们以不怕困难和顽强拼搏的精神,提前10多天完成了任务,为分队参加平远东石铁矿会战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惊涛骇浪救危船
1961年初,701地质队结束东石铁矿区勘查任务后,转移到梅县白渡煤矿区详查勘探。该矿区分布在石窟河两岸,东片矿段不通公路,分队为此买了一艘能载重5吨的驳船,用于运送勘探设备和材料。这艘无人看守的驳船,平日用一根钢丝绳拴锁在河岸树桩上。
当年8月中旬,闽粤赣边连降暴雨,河水猛涨。一天上午十点钟左右,何副分队长焦急不安对下属人员说:“不好了!队上的船漂在河里,很快就要撞到白渡桥上了。怎么办?”那时,我在分队任统计员,听到告急消息后,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奔赴白渡桥头。只见队上的驳船漂浮在滔滔的洪水中,距白渡桥头约400余米,如不及时抢救,再过几分钟,一场桥毁船沉的重大事故即将发生。在场的分队职工和过往的行人站在桥上,都感到茫然不知所措。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急状况,我和大家一样心急如焚!心想,凭我从小练就的水上功夫,也许能挽救危船不致发生意外。但当下心里觉得,自己从未在如此宽阔的河面(河宽约200余米,水深约七八米)经受风浪的考验。在那种危急关头,人的思想意识不可能有过多的时间考虑个人的安危,往往会在瞬间做出超乎自己想象的大胆行动。当时,我就是在责无旁贷的思维支配下,当机立断,一边从右岸朝危船的方向奔去,一边快速脱去身上的外衣。在离危船约200米的河岸,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浩浩荡荡的洪流中,迅速向河中心游去。
然而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当我游到河中心时,拴危船的钢丝绳被河床上的暗桩牵挂,危船没有漂到我所在的位置。我不得不在河中靠踩水和兜圈游泳的动作,等待危船的到来。大约过了两三分钟,那危船仍未漂流下来,而我已开始感到体力不支。在桥上和岸上围观的人们大声呼喊,要我赶快回岸。我当时想,若不及时脱离险境,等到自己体力耗尽,就游不回河岸了,必将沉入河中。于是,我只好放弃等待危船的打算,靠仰泳节省体力,缓缓游回岸边。上岸后,自己确实已感到筋疲力尽,差点葬身洪流!
我上岸不到五分钟,只见危船已挣脱水底杂物的牵绊,又乘着洪流急剧向白渡桥漂去。这时,分队另一名熟悉水性的职工古妙灵,赶紧从河的左岸跃入河中。他经过一番努力爬上了危船,顺利把危船引过桥墩,避免了桥毁船沉的重大事故。
事后,分队好友刘均城问我:“这样湍急的洪流,你跃入河中救船,难道不怕发生意外?”我说:“在那种紧急情况下,根本就没有时间来考虑个人的安危。”尽管好友出于善意提醒我日后注意安全,然而在国家和人民的财产将会受到重大损失的危急关头,总得有人站出来,去排除险情呀!
现在回想起当年自己不顾个人安危,奋不顾身去抢救国家财产的行动,也许是平日受到党组织的教导而产生的自觉行动,以及那个时代英雄事迹曾深深影响过我,使我做出义不容辞的抉择。对此,我永不后悔,只是把它看成是普通人应该做的平常事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国经济处于最困难时期,各行各业大规模精简职工。按当时上级的有关政策规定:凡是1958年以后参加工作的,基本上要无条件“下放”。然而我不仅没有被精简下放回家,反而被单位批准为正式职工,这是为什么呢?当时我默默地想:或许是领导根据我以往工作的出色表现,有意识地把我留下来,真是上苍的特别眷顾与恩赐啊!我深知这是领导对我的信任和关怀。于是,在以后的几十年间,自己更加勤奋地干好各项工作,从此改变了我的人生命运。
人的一生总会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危难险境。面对险境不要慌了手脚,应该有临危不惧处变不惊的胆识和心态。许多成功的实践告诉我们:在危难发生的瞬间,只有具备了超常应变能力的人,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采取有效的措施,做到化险为夷,排除万难去取得新的胜利。由此,他的人生价值,才会展示出亮丽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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