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严：血染粤东迎黎明
编者按清明时节，缅怀先烈。3月11日本报9版刊发《我所经历的兴宁罗岗解放》一文后，编者、读者携手“找”英烈（详见本报3月25日9版），现特刊发程严烈士的英勇事迹，寄托感恩、追忆、纪念之情思——
1948年4月22日，一位解放军战士被敌人用箩筐抬到兴宁大坝里的一块番薯地里。他大义凛然，视死如归，高呼“革命一定胜利！”“中国共产党万岁！”英勇就义。他叫程严，中国人民解放军粤东支队副支队长兼第四独立大队大队长，牺牲时年仅33岁。
空中架起了万里桥
程严，1915年生于河南省光山县（现属新县）陡山河乡白沙关村的贫苦农民家庭，读过两年私塾。其父程殿勋是白沙关村第一批入党的党员之一，曾任鄂豫皖边区弦南区苏维埃主席。小程严加入了儿童团，经常积极配合红军和赤卫队发传单贴标语。
1931年，程严参加了光山独立团。后来，他随部队转战豫陕川等地，先后当过卫生兵、骑兵通讯员，参加了长征。1937 年8月，他从军委三局通讯学校毕业，被留在军委三局电台工作，并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38年上半年，程严调到新四军电台工作。1941年初，中共南方工作委员会（简称“南委”）建立。程严奉命转到福建平和的“南委电台”当无线电报务员。1942年6月初，因出现叛徒，电台人员往广东大埔的百侯方向撤退，后奉命隐蔽。
1945年2月13日，“抗日游击队韩江纵队”在福建平和县长乐举行成立誓师大会。16日，程严等来到长乐下村建立电台，程严任台长。电台里只有程严比较熟悉业务，能独立操作。为了迅速提高大家的业务水平，电台办起了无线电训练班，程严负责业务培训。同时，还架起收报机，想方设法，争取尽快收到新华社的电讯。但变压器的线圈坏了，又没有绕线机，程严只得手工操作，把线圈拆下来，焊接后又一圈一圈地绕回去，常常一干就是几个钟头。在他的精心修理下，电台机器收报性能恢复了正常，及时收到了延安新华社播发的电讯。4月23日，空中架起了万里桥，收到了中共“七大”开幕的消息……不久，与中央电台沟通了通报联络工作，使闽粤赣边区的党组织，恢复了与党中央断了3年的联系。从此闽粤赣边党的建设与武装斗争等均在党中央的直接领导、指示下得以顺利地开展。
程严十分重视群众关系，使电台人员与群众建立了鱼水情。因此，长乐下村的群众也热情为电台做好情报和后勤工作，不但帮助电台人员购买大米和生活用品，而且还经常无偿地供应最新鲜、最好吃的蔬菜。特别是群众发现有敌情，便及时报告电台人员，下村便成了电台牢靠的“后勤部”和“情报处”。
5月中旬，遵照闽粤赣边区党组织的指示，电台从平和搬迁到中心县委机关所在地的梅县三乡黄泥坑村。这时，由于形势要求，程严被派去负责组织武装部队的工作。
有勇有谋战果累累
1945年6月中旬，韩江纵队第一支队在大埔永兴乡坪沙的郑石寮村建立，程严任支队长。7月中旬，程严率一支队30多人与九支队（队长王长胜）共七八十人挺进大埔上黄沙、下黄沙，收缴了国民党广东省军管区副司令黄世途家的枪30余支，子弹2000余发，军用物资一批，处决了肖冠英，同时击溃了前来增援的漳溪自卫中队。8月，程严率一支队奉命从大埔坪沙的雪萝卜村出发抵梅县松源王寿山，与闽西特委书记范元辉和副书记兼王涛支队政治部主任陈卜人率领的王涛支队第二大队会合，先后在田心鹞子顶山上和何家寨与敌人打仗，接着转入福建龙门的窑前、甲背大山一带休整后又重返杭武蕉梅一带开展游击活动。这年冬，程严率一支队袭击了蕉岭南磜前国民党军的副军长黄延祯的家，缴获驳壳枪7支，左轮枪1支，黄金40多两，美钞9800元及衣服一批。
闽粤两省之敌互相勾结，到处组织反动武装，联合进攻闽粤边革命武装，闽粤边区的革命斗争受到了很大威胁。在此形势下，党组织决定收缩部队，转入地方工作。程严奉命率一支队撤出杭武蕉梅，转移到大埔棉畲、郑石竂一带隐蔽活动。
1947年5月，闽粤赣边区人民解放军粤东支队在大埔坪沙正式成立。刘永生任支队长，程严、廖启中、徐达任副支队长。部队行动很快，6月出击大埔的三河梓里村、丰顺县的小胜村，8月出击梅县程江，3个月内没收官僚地主资本家现款2300多万元、港币30万元、黄金1斤左右。还摧毁了国民党大埔梓良乡公所，缴枪10支。部队亦发展到五六十人。
9月中旬，党组织在梅县三乡的山寮里召开“四喜”大会。程严与原电台报务员刘洁珍结为革命伴侣就是其中一喜。事前组织关心他们，将他俩安排在老百姓家里住宿，但程严说，不必麻烦老百姓了。结果他俩在山寮里度过了新婚之夜。
根据粤东地委的指示，粤东支队在程严等人的指挥下，进行了多次成功的军事行动。1947年9月，程严与廖伟、杨建昌、梁集祥等率领17人的小分队，“乔装押犯袭长田”，战斗只花了3分钟，打了17发子弹，敌9人（打伤3人）全部被俘。还缴获驳壳枪6支，长枪数支，各种子弹1000多发，毁掉敌电话机1部。
10月至12月，程严等人还率部队及武工队先后袭击了梅县石扇乡公所、自卫队，攻打了兴宁石马乡公所及国民党旅长陈师的家，共缴获光洋4500多块，黄金2斤，驳壳枪4支，长枪10多支，各式子弹20000多发，毛毡、军用物资20多担。
1947年12月，程严率部挺进梅兴平蕉边创建游击根据地。临行前，程严将1支“白朗宁”小手枪、1件咖啡色的毛背心和1本笔记本留给爱人刘洁珍作纪念，并语重心长地说：“阿妹，我们就要出发了，此去要发展武装，战斗是残酷的，不一定能见面了，望多保重……”
1948年1月，程严和黄戈平等人组建了中共梅兴平蕉边县工委，黄戈平为书记，程严为委员、分管军事。接着又组建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粤东支队第四独立大队，程严兼任大队长。此后近两个月时间，程严、黄戈平等人率独四大队向敌人展开了猛烈进攻，先后摧毁了平远的大柘、坝头、石正、八尺，蕉岭的新铺，寻乌的茅坪等地的反动武装和乡公所，共毙敌数人，俘敌百多人，缴获了大批武器和物资，部队所到之处都开仓济贫，烧毁田契税簿和壮丁名册，大力宣传共产党的政策和主张。部队很快从初建时的40多人扩展到160多人，开辟了大片根据地。
1948年2月中旬，程严率独四大队取得了夜袭大柘的胜利，只打了3发子弹，一举攻下了敌人3个据点，俘敌100多人，缴获了敌人全部枪弹。夜袭大柘是独四大队创建后规模最大，缴获武器和俘敌最多的一次战斗。
程严有勇有谋，在战场上既是指挥员又是战斗员。他每到一个地方，都十分注意调查研究，仔细察看地形，了解敌情，然后和其他军事干部一起做好军事部署，使战斗立于不败之地。程严虽然是农民出身，但他善于言辞，讲话流利生动，富有感染力，善于做战斗动员工作。如夜袭大柘由他定的口令是“雷公打豆腐”，战士们听了，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如同注入一针兴奋剂，树立起必胜的信心，个个摩拳擦掌，情绪格外高涨，都异口同声地说：“一定要把敌人打个稀巴烂！”
程严性格刚直，平易近人，和战友关系十分融洽，有时与战士一起掰手力、摔跤，玩得火热，因他臂力过人，个个在他手下自然都服输了。他特别喜欢使用轻机枪和驳壳枪，熟悉各种枪支的构造和性能，有时还蒙着双眼为战士们作武器拆装表演。程严还精通注射技术，在挎包里经常装有注射器，还耐心地教战士们学习静脉注射方法。
坚贞不屈英勇就义
1948年3月，以涂思宗为总指挥的国民党“闽粤边剿匪总指挥部”发动“十字扫荡”，把梅兴平蕉边区作为重点进攻的目标之一，纠集了700多人的兵力，把矛头集中指向独四大队。在这危急的情况下，程严黄戈平决定避敌锋芒，挺出外围，突向赣南寻乌开辟根据地。4月4日，独四大队两个中队160多人从梅西出发，经两个晚上的急行军，7日凌晨抵达平远县石正的南台山嶂肚里宿营。当时，梅平武工队、平远区中队共20多人也集中在这里。4月8日早晨，由于内奸张洪安告密，遭到敌人8个连（中队）兵力五路包围。当时敌人主力从大柘方向来袭，张秉宏已带自卫中队窜到我军驻地附近嶂肚里脚下的紫灵山，拼命抢登山头。程严与黄戈平等人商量后决定：由黄戈平率第一中队、梅平武工队和平远区中队占据后山，以阻击从背后包抄过来的省保警加强连；由程严率第二中队奔赴前沿阵地抢占有利地形，对付张秉宏指挥的主力，迎击来势汹汹的敌人。敌人集中火力向第二中队阵地扑来。面对敌人的疯狂进攻，程严身先士卒，英勇沉着地指挥战斗，打退了敌人的多次进攻。上午11时左右，敌一机枪手被我方击倒，程严抓住战机，命令第二中队分队长张新才和战士学忠冲向敌阵地夺机枪。在敌人密集的火力射击下，张新才、学忠不幸牺牲，程严的头部左后侧中弹，但他仍坚持指挥战斗。这时，敌增援部队到了，战斗更加激烈。程严因伤势过重昏了过去，黄戈平得悉后命令第二中队坚守阵地阻击敌人，立即带两个短枪班掩护，将程严抬到后半山腰的树丛中暂时隐蔽。当程严苏醒过来后，对黄戈平说：“你们不要管我，战斗要紧！你立即回去指挥战斗！”战斗持续到下午4时左右，下了一场大雨，敌我双方各自撤离战场。
程严强忍伤痛，独自一人向山下爬去。第二天早晨，当他爬到石正乡富石村背畲的石灰窑边时，被一农妇发现，告知国民党保长陈祥英，陈到场察看后，立即向驻石正圩当铺里的谢海筹的自卫队报告，程严不幸落入敌手。因他不能走路，敌人便用竹床把他抬到石正圩，立即解往兴宁的罗岗。谢海筹审讯中发现他就是程严，便立即把他送到兴宁监狱。中共粤东地委、梅兴平蕉边县工委得到程严被捕的消息，曾想方设法在敌人押解途中进行截击营救，最终因错过时机没有成功。
程严被捕后，敌人先给他医治枪伤，并用高官厚禄利诱他背叛人民，程严不为所动，还怒斥道:“你们这些压迫人民的狗官，给我拿"夜壶"都还不够格。”敌人见软的不行，便对他进行严刑拷打，逼他“交代”。程严经受酷刑，仍坚贞不屈，始终没有向敌人泄露我党我军的半点机密。4月22日， 敌人用箩筐将程严抬到兴宁大坝里的一块番薯地里杀害。程严为革命视死如归，高呼“革命一定胜利！”“中国共产党万岁！”英勇就义，时年33岁。
为了纪念程严为党为人民而英勇献身的革命精神，根据中共梅州地委的决定，独四大队于1949年2月18日在蕉岭甜竹坑整编，从中组建了一个程严独立营（番号“铁流”）。程严独立营和独四大队并肩战斗，所向披靡，为解放兴梅地区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功绩。
（据《梅县革命人物·第一辑》之《程严》整理，原作者吴浩、张志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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