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的开锅肉丸

开锅肉丸是一道经典的客家菜，以猪肉为主，辅以香菇、鱿鱼、葱花等材料，捏成丸子状，上锅蒸好即可食用。“丸”与“圆”在客语中同音，开锅肉丸也就寄寓了团圆平安的美好寓意。而“开锅”二字，则是告诉我们，这肉丸趁着刚揭开锅盖、热气腾腾的时候吃，最是美味。

“阿妹，想吃家里的菜就回来，大伯给你做。”在我出广州念大学一年级的开学前夕，伯父做好了一桌佳肴，对我如是说。我笑嘻嘻地插科打诨道：“大伯，只怕到时候广州的美味让我都不想回家咯。”爸爸立马拿筷子敲了我的头，我吐吐舌头，接着说：“哪能呢！肯定每天都想着回家吃饭。”

伯父曾经是位厨师，烧得一手好饭菜。退休回家后，他更是包办了家中所有的饮食，梅菜扣肉、盐焗鸡、酿豆腐，各种客家名菜于他而言都是小菜一碟。小时候，总盼着伯父休假回家；长大后，总盼着自己休假回家。因为这都意味着，又能尝到伯父的手艺了。

这不，借着回梅州考试的机会，我又回了趟远在村里的老家，果不其然，伯父正在厨房里切着五花肉，准备做我最爱吃的开锅肉丸！这么好的偷师机会，我自然不愿放过，捋起衣袖，兴冲冲地准备加入伯父的行列。伯父笑着摇摇头，说：“你呀，就在旁边看着吧，别给我捣蛋了。”我知道伯父一贯如此，嘴上说怕我添乱，实则是宠着我不让我干家务事。只好作罢，乖乖站在一边看伯父大展身手。

伯父先取五花肉冲洗、切成片后剁碎。刀刃力透猪肉接触砧板，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每一下都稳重有力。手起刀落之间，一大块五花肉已经变成了一摊肉碎。猪肉剁好后，放入碗中备用。接着，伯父将泡发好的香菇、鱿鱼切丁，下锅煸炒爆香，捞起后加至肉末中。再加入适量木薯粉、盐、香油搅拌均匀，捏成一个个大小均匀（略小于乒乓球）的丸子，放入加了水的柴火锅中，用大火蒸。大约二十分钟后，我迫不及待地揭开锅盖，袅袅蒸汽中，一颗颗粉嫩晶莹的丸子渐渐现出真容，鲜香四溢。再撒上一点葱花，香菇的褐色、猪肉的红色、葱花的绿色相交织，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

不同于潮汕手工牛肉丸的筋道，开锅肉丸肉质更顺滑，口感更绵软。活跃的蒸汽使得鲜味在锅中循环，猪肉的鲜香、鱿鱼香菇的鲜甜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趁热夹起一颗放入口中，软糯又不黏牙，清香而不肥腻。恋家的味蕾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一天的疲惫也随之消解了不少。

伯父看着我馋猫似的模样，又笑眯眯地说：“想吃家里的菜了，就回来，大伯给你做。”

肉丸热气氤氲，我的眼眶也偷偷湿润。一碗热气腾腾的家常菜，所包含的，岂止是食材的鲜香与令人饱腹的满足感，更是一方水土所滋养孕育出的朴实敦厚与流淌在血脉里的勤劳坚守，是家人始终浓郁的关怀与牵挂，是无论在舌尖还是心尖上都解不散、化不开的爱与乡愁。（李子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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