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和母亲一起卖菜的日子

梅州日报 2019-01-20 10:41

□马越峰

那时我还在读小学三年级。暑假的某天凌晨,天还漆黑着,母亲叫醒熟睡的我,我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不愿起床。厨房里传来母亲忙活的声音才驱散我的睡意,不太情愿地起床洗漱后,母亲已做好早饭。简单地吃过早饭,正厅里的挂钟正好敲响五下,母亲担着一担菜,我拿着手电筒跟在母亲后头便赶往十里外的柱坑煤矿区。

柱坑煤矿区位于梅县区梅西镇柱坑村,在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鼎盛期,有上千号煤矿工人在此营生,自然而然地形成一个小集市。每天清晨,周边乡亲挑着自家种的蔬菜、瓜果到此售卖,帮补家用,我和母亲正是其中一员。

虽说是盛夏,清晨的山风还颇有些凉意。借着手电筒微弱的灯光,沿着崎岖的山路,我和母亲深一脚浅一脚地开始赶路。经过地名叫“川风凹”的地方时,大约走了一半多路程,天空已呈现鱼肚白,我累得不行。母亲在路边放下菜担,拢了拢散落的头发,清瘦的脸庞冒出细细的汗珠,我正想一屁股坐路边休息,母亲告诫我不要坐下,坐下就不想起来了。只稍做停留,母亲又担起菜继续赶路。天渐渐亮了,母亲明显加快了步伐,我虽叫苦不迭也只能紧紧地跟着。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赶路,我们来到了柱坑小集市,选好位置。母亲此次挑来的有油菜、山椒,还有大芭蕉,都是母亲一手种植的。每年四五月间,春耕春播结束后,母亲都会在自家地里种上油菜、山椒、茄子等蔬菜并精心照料,等到七八月间便可陆续收获并挑到集市来贩卖。因每年的九月开学季,姐弟四人的学费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仅靠父亲当教师那点微薄的工资很难应付。母亲每年都是通过种菜、养鸡、养猪等副业来增加家庭收入,维持姐弟四人渐渐长大而不断增加的各项开支。

太阳渐渐升起,集市的人流密集起来,母亲站着忙碌着,讨价还价、称重、收钱。今天卖菜的人虽多,母亲的油菜却比较好卖,看着确是水灵。为保证青菜新鲜,母亲总是头天天黑前才在地里摘好菜,吃过晚饭后再择菜、去头、洗干净并用稻草捆好一扎扎,每次都要忙到晚上十点多才能休息。

我坐在母亲菜摊旁,渐觉无聊,环望四周,街边的冷饮店已开门,两毛钱一根的冰激凌吸引住了我的目光。母亲看了我一眼,不动声色,继续卖菜。我只好收回了目光。自己年纪虽小却深深体会过母亲挣钱的艰难,母亲平时很是节俭,她自己是一分钱也不会乱花的。

九点刚过,太阳已变得有些毒辣,小集市的人流聚得快散得也快。母亲的油菜还卖剩四五扎,山椒还剩不少,芭蕉还有许多。母亲看着剩下那么多芭蕉,脸上有些着急,自语道:要不要去车排墟再摆卖一下呢?我心里一沉,知道车排是另一个小集市,离这还有4里多路呢,我是实在不愿再走路,何况从那回家就更远了。

人流渐少,母亲看着剩下的菜和芭蕉,终于决定去车排墟再试试运气。看我磨磨蹭蹭的,母亲从兜里掏出五毛钱,叫我去买冰激凌吃。我赶紧接过钱,问母亲她要吗,她说她不吃,我怀疑母亲都没吃过冰激凌,不知那美味。我买了一根冰激凌吃着就跟在母亲后头赶往车排墟。

母亲在车排墟终于又卖了几斤芭蕉,青菜无人问津。赶墟的都是附近的乡亲,家里都有种菜,有几个人需要买青菜呢?快到十一点了,太阳火辣辣的,芭蕉因为太阳的暴晒及一路的颠簸,呈现斑斑黑点,卖相已不太好。母亲决定收摊回家。回家十几里的山路,烈日当空,虽戴着草帽,我和母亲仍走得汗流浃背,何况母亲还挑着卖剩的菜和芭蕉。回到家已是中午一点,父亲哥姐他们已吃过午饭,饭菜在锅里温着。我和母亲简单地吃了午饭,母亲叫我去睡会,她自己又准备去地里干活了……

一转眼30年过去了,跟随母亲卖菜的这一幕却深深地印在我脑海。母亲18岁嫁给父亲,生育我们姐弟四人,含辛茹苦把我们抚育成长。我们兄弟仨成家后工作生活在不同城市,父母亲大部分时间随二哥在佛山居住,含饴弄孙,晚年生活也算满足安逸。只是疾病无情,母亲在2017年因病重过世,享年65岁。如今每次翻起手机,看到和母亲相处的照片,眼角总会有泪珠在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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