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在寒冬清晨的红丝巾

□李翠玉

“唰唰……”扫把与地面相互摩擦的低沉声准时响起。我抬腕一看：六点零五分！真准时！

拉开窗帘，那一抹红丝巾迅跃眼前。又是那个似曾相识的年轻女孩！她正挥动着大扫把，把片片落叶及碎沙屑扫成一个个小堆头，再小心翼翼地用铁铲把小堆头逐一铲到停在路旁的三轮车上。

斟满一杯刚榨好的鲜豆浆，迅速下楼打开大门。“姑娘，歇会儿吧！来，喝杯热豆浆，暖暖身子！”我笑着递上豆浆。

“阿姨，谢谢您！我不冷。”停下扫把，一团雾气调皮地从女孩口中溜出，她略带羞涩地笑了一下。“阿姨，我认识您！”

“哦？”我极力地在脑海中搜索着可能与女孩见面的情景，可惜，大脑一片空白。

“阿姨，我认识您！”或许是感觉到了我的疑惑，女孩腼腆地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阿姨，自从我第一次捡拾您摆放在门口、袋耳上缠裹着一层干净纸巾的垃圾袋的那刻起，我就认识了您！”

好一个剔透的女孩！缠裹垃圾袋耳，是我多年来不经意养成的习惯。呵呵，没想到这居然成了女孩认识我的奇妙方式。

“呵呵，姑娘，你可真是个细心人！以前的清洁阿姨可从没表扬过我呢。”面对这么个可爱的女孩，我开起了玩笑。

“阿姨，有！我妈妈就一直夸您是个爱心人士呢！”

“姑娘，你妈妈？”

“是呀！阿姨，半年多前，我妈妈是负责这条街的环卫工。”

哦，我终于明白了自己何来对女孩的似曾相识感。原来，她是那个清洁阿姨的女儿。

“姑娘，你妈妈，另找工作了？”

“我妈妈，半年前被查出肾衰竭，现在，在家养病。”许是晨风吹痛了女孩的眼睛，我看见，有雾气在她的眼眶中升腾。

“姑娘，那你……”后半句，我咽回了肚。

女孩似看出我的不解，柔声道： “阿姨，我原本在深圳工作，妈妈病倒后，我就回来照顾她了。”转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三轮车，抬手抚平了因晨风而飘飞的红丝巾，“爸爸在建筑工地上班，弟弟正读初三。我们家经济原本就不宽裕，妈妈病倒后，生活就更拮据了。”

我再次递上豆浆，这次，女孩没再拒绝，将扫把柄夹在了手肘窝上，双手接过杯子。

“阿姨，回来梅州后，我申请接替妈妈这份工作，虽说工资远远不及深圳的那份工作高，但一来可以补贴点家用，二来每天能照顾到妈妈，我心里，踏实！”双手捧起杯子，女孩一口气喝完了已不再冒热气的豆浆。

“阿姨，谢谢您的豆浆！真甜！”女孩把空杯子双手递还给我，重握住扫把，向我挥了挥手，“阿姨，再见！”

“再见！好孩子！”我目送着那红丝巾随晨风，越飘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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