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州联坛一劳人 ●张谨洲

梅州日报 2018-12-31 10:20

“陈会长疯了!”一位梅州楹联界人士的电话,把我吓得寒毛直射。

我说:“昨天他还在画院给我展示由他主编的《梅州历代名联辑注续集》样书,和出版社中华书局准备出版他主编的另外多本客家联书的《立项通知书》,他还谈笑风生,怎么一夜之间就疯了?”

这位联人正色道:“他现在已经进入"从心所欲"再晋五之年,还在梅州楹坛吹着冲锋号,难道要做到"鞠躬尽瘁",再加上与之匹配的那四个字的时候,才称得上疯吗?”

原来如此。

联坛的人喜说“疯”。“疯”是“迷狂”的代名词。“迷狂”是精神高度兴奋时出现的,是文学创作过程中的常见现象。“陈会长疯了”,与其说是取笑陈会长“迷狂状态”的噱头,不如说是褒扬陈会长拼命三郎精神的一句赞语。

满城尽贴金字联

这个“陈会长”,梅州市楹联学会会长之谓,姓名叫陈平,丰顺人氏,最高学历是初中一年级,只读了一学期。说起他的身份,至今仍是一介布衣。他初出茅庐,是在17岁那年春节前的一天,借了人家5元钱,买了几瓶瓷漆、1斤桐油、10多支3分钱1支的毛笔,用肥皂箱改装了一个工具箱,写上“油漆”两字,这便是他离开家门外出谋生的全部家当。他当油漆工期间,发现一本《辞源》,问主人,说是买了50块光洋。陈平用替主人“油三张眠床”的工钱,换了这本《辞源》。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读到而且为自己所有的最高档的字书。以后,他又借人之光,读了《西厢》《红楼》《三国》《全唐诗》一类的“古董”。业余深造,使由他主编的《中国古典诗词名句集韵》能够于2018年上半年进入商务印务馆出版程序埋下了伏笔。

1977年4月,陈平从丰顺来到梅县的西阳,不久,进入梅城。一次次、一回回进人家、串人户,他发现家家户户都贴着诸如“厨室生香”“五味调和”一类的红色吉祥字样。他断定,这是梅县地区经久不衰的民间风俗,特色春联,一定会畅销。1979年的春节前,他罄尽300多元积蓄,买了材料,关起门来书写金字春联。到腊月二十五,只五天时间,他就把金字春联销售一空。一结算,纯利17000多元。春节期间,陈平漫步梅城的街头巷角,当自己书写的金字楹联不断映入眼帘的时候,与楹联结缘的念头油然而生。

1984年10月底,陈平在梅城办起了芸香糕点厂,于1985年9月1日在《梅江报》(《梅州日报》的前身)刊登了中秋征联启事。时隔23天,《梅江报》登出一则消息,题为《芸香糕点厂中秋征联揭晓》,消息称,至截稿时,收到征稿信1984封,楹联5000多副。这样的征联活动,一共举办了15届;1997年还与央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举办纪念香港回归征联活动,光那一年,便征联10万多副。

陈平在梅州、杭州、重庆、上海、北京地区的商界拼搏20多年之后,道出四字真言:“误入商途”。2008年,陈平辞别商海,回到梅州定居,重拾笔墨,走上从文正路。2009年梅州成立楹联学会,会员们推举他为会长。从此,在陈平脑海里蛰伏多年的楹联瘾被激活,为发扬光大楹联事业付出了辛劳。

自信中有自负,

刚直真诚中有特立独行

陈平生来有点小聪明,悟性甚高。年青时,他在哥哥的熏陶下,学会了编剧,将话剧《山乡风云》改编成山歌剧。后来,他竟着了迷,带着40多人的山村剧团外出演出,成了编、导、演、弹、拉、吹、打的多面手。人有“三衰六旺”。陈平没有享受过“六旺”的乐趣,却吃尽了“三衰”的苦头。一顶“五类分子家属”的紧箍咒,紧紧地钳制在他的头上,迫使他离乡背井,过着不知权利无论尊严亦醒亦痴亦人亦鬼的悲惨生活。正因为受到“天生我才必有用”和“天生我才无人用”的这种矛盾心理的长期压抑,使他锤炼出超强的抗击打能力,养成了自信中有自负、刚直真诚中有特立独行的多重性格。有些行为,几近匪夷所思、荒诞不经。外地有个业余作者介入梅州楹联界,请出子虚、乌有两位名将,对他进行“莫须有”的指控。这从反面触动了陈平的兴奋神经。他给作者回了一封熔嬉笑怒骂、自信自负于一炉的自我辩白信。信中略云:

本人陈平,从未入过仕,更谈不上致仕后领取白花花的饷银。你说你有这病那病,都是公费医疗,据我猜测,你出入医院还有专车接送。我可不同。我的心脏装了4根支架,又三高,每天服6种药,每晚还要靠吃安眠药催眠。说起也惭愧,我看病是自费的,还是坐公交车去回。

我郑重告诉你,我们的征联活动,没花公家一分钱。

至于你的对句,犯了“下弱”的大忌,显出“蛇尾”的洋相,连入围的资格都谈不上!好了,我的回信火气大了点,请谅之!

按常理,得饶人处且饶人。陈平偏偏得理不饶人,有时执拗到不留情面、不顾后果的地步,难怪有人说他“精神可敬、闯劲可嘉、业绩可贺、方法可怕”。这是陈平的一大毛病。我仿照他的画院的友情提示,曾经对他进行友情提示:“这一毛病有碍交友,请三思而改。共勉之。”

2018年10月,陈平应邀出席了一个大学举办的“客家文化高峰论坛”。陈平在发言时特别声明自己是高小毕业生,仅读了初一,还只读了一学期。紧接着,他来一个突然袭击,向全场发问:“在座真正懂得楹联的,请举手!”有资格举手又敢于举手的,寥寥无几。如此场合,如此发问,如此唐突,如此言行,真乃罕见!邀请他参会的人私下埋怨陈平,说:“你就不能含蓄一点、温良一点吗?为何比楚狂接舆还楚狂接舆!幸好你带了你的几部大部头坐镇,否则,把小学生请来参会,连我也难下这个台阶!”

撰联巧匠开路尖兵

在楹联界,称陈平为撰联巧匠、开路尖兵。对陈平的赞语时有所见、时有所闻。《梅州历代名联辑注·序》作者谷向阳,是终生研究楹联和联墨书法的全国联坛佼佼者。他在《序》中说,“著名的联家们都能为其书写由他题撰的对联”,“今天嘱我为他们的《梅州历代名联辑注》写《序》,看来无论如何也不能推却了!”《中国客家姓氏祠堂楹联·序》作者刘太品,在《序》中说:“这部书的出版,把楹联文化史料整理工作,由大而全的粗放型向高端化、精品化进行了提升,这不仅是客家文化研究的最新成果,也是当代楹联文化研究的一项重要成果。”楹联界给予的这些好评,不是靠陈平“天花乱坠”吹出来的,而是靠陈平“劳其筋骨”拼出来的。梅州联坛的不少联人,都为陈平不辞劳苦的老黄牛精神所感动。一次,有部书的初稿已经排出,必须外出联系,而且次数频繁。在这关键时刻,陈平久治初愈的毛病又探头探脑,伸出来凑热闹。为了减轻因痔疮顽疾走动造成的不适,陈平不得已到商店购买女人用品。女店员以为是陈平老眼昏花,拿错了东西,于是对他作出温馨提示,说:“老伯,请看清楚,这是女人用品。”陈平说:“我知道。我也合适用。”这一次,陈平买了6天的用量。陈夫人曾经对我说过:“陈平这个人,楹联是命,命是草。”陈夫人很精明,用“草”代替“狗屎”。有一次,出版社催促陈平赶快将书稿清样传往北京。很凑巧,陈平在这时跌伤了腰椎,眼睛又不听使唤,看稿时间稍长一点,就眼泪直流。骨科医生告诉他卧床静养,7天为1疗程。第一天,陈平真的静静地躺在床上。第二天就无法静卧,他斜躺着,嘴里哼哈着,用颤抖的手握笔改稿,直到把书稿改完,改稿字样比鸟虫书还鸟虫书。

陈平是撰联巧匠,写出了一批精品,只入选《梅州历代名联辑注》的就有20多副。他最为满意的是牡丹亭景点联。他写过《寻梦牡丹亭》一书。我到他的画院“清议”时,他自扮柳梦梅,做着游园惊梦,咿咿呀呀地哼几句昆曲《牡丹亭》。过了一番昆曲瘾,他才像教堂里唱诗班唱诗一样,给我吟诵他的作品:

满引唱新词,花花草草,风流万种庭前柳;

千秋传彩笔,死死生生,潇洒一枝月下梅。

陈平在他的《楹联文化小识》中,对此联的注释文字多达1500字。由此可以看出,陈平对这副楹联是何等自珍。

社会生活,是文学创作的唯一源泉,撰写楹联也不例外。陈平撰写过一副集句联:“每有良朋,莫放春秋佳日过;斯是陋室,最难风雨故人来。”来自北京的楹联家犂云居士为陈平撰写《新陋室铭》有句:“畅饮开心酒,述真情”,“忘我也,其乐无穷”。这副集句联,用在陈平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由于陈平这个排头兵的示范作用,梅州楹联学会取得的成绩,可谓硕果累累。梅州的春联连续9年被《人民日报》发表在副刊版头条位置。到目前为止,由陈平主编、而且已经出版的客家楹联著作5部,字数约450万字,共征集楹联13万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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