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需要想起

宝安日报 2018-12-05 08:17

这座三堂四横一围的围龙屋,占地与建筑面积均超四千平方米。

车轮坪门前的山间公路。

光禄第正门。

已被列入省文物保护的光禄第客家围屋。

光禄第是一所宏大的围堡式建筑。

黄启键 文/图

大凡关注酒的人,都知道中国有百年品牌的张裕葡萄酒,但很多人不知道,这个设在山东烟台的国际著名葡萄酒业集团的创始人张弼士,是粤东山区大埔县人。

张弼士,号肇燮,字振勋,1841年出生于大埔西河镇黄堂村一个在车轮坪的小山村。在其75年的生涯中,涉足商业、工业、金融、海运、铁路、医药等多个行业,获得巨额财富,被誉为“中国的洛克菲勒”。一百年过去,他在马来西亚和国内烟台、广州及中山大学、香港大学等,留下的产业和物业不计其数。而其家乡车轮坪已被列入省文物保护的光禄第客家围屋,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因为这里是他的起点,也是他的终点。

寻访车轮坪,穿过蜿蜒的山间公路,望见一片宽阔的田野。沿着田间的道路走近一座被漳溪河环绕、群山环抱的宏大围堡式建筑,这就是张弼士在1905年、其64岁时兴建的光禄第。

张弼士生前身后被授予的职务和荣誉非常多。曾出任清廷驻槟榔屿领事、新加坡总领事、闽广农公路矿大臣,授官为太仆寺卿、光禄大夫,获头品顶戴。在1910年后,出任全国商务联合会会长、总统府顾问等。光禄第为一座土木结构的三堂四横一围的围龙屋,占地与建筑面积均超四千平方米。主体建筑沿中轴线分为上堂、中厅、下厅三部分,“抬梁式”和“穿斗式”混合结构,布局严谨,主次分明,对称协调。整座建筑设有18个厅、13个天井、99间房,建筑工艺精良、绘雕并举,中厅两旁斗拱有穿凿鎏金的飞禽走兽。房屋左右有花园、书斋,屋旁的花台后面,临近漳溪河还建有可供船舶停靠的码头。这座客家民居承袭了中原生人与祖灵共居一屋的古老风俗,其上堂核心位置安放了张氏先祖神主牌位。张弼士后人也把张弼士的遗像及其夫人的芳名陈列堂上,这与河对面山上张弼士的墓葬遥相对应。遵照张弼士生前“死葬家山”遗嘱,张弼士逝世后,从南洋移柩回归故里安葬,途经新加坡、香港时,英荷政府下半旗致哀、港督躬亲凭吊。从韩江溯流而上,两岸民众杀牲设祭。孙中山特派代表敬献花圈和挽联:美酒荣获金奖,飘香万国;怪杰赢得人心,流芳千古。

车轮坪民风纯朴,不管是张弼士玄孙后裔,还是以张姓为主的乡亲,对张弼士的往事都能如数家珍,娓娓道来。张弼士的父亲是清道光初年秀才,靠当塾师和乡村郎中维持生计。张弼士在四兄弟中排行第三,仅读三年私塾便辍学,从事农耕和竹篾匠帮工。他农闲时帮姐夫牧牛,一次因向别人学唱山歌,一不留神所放牛把邻家农田一丘田禾苗吃光。这邻家与姐夫素有纠纷,姐夫赔偿损失后打了张弼士并遣送他回家,狠骂道:“死人尚能守四块棺材板,你一头牛都看不住,连死人都不如!”张弼士赌气道:“火要烧着,人要奚落,将来我发财,看你怎么办!”姐夫更气了:“咸鱼会翻生?如果你发财,我把灯笼倒吊过来挂!”张弼士常借山歌抒怀:“满山竹子背虾虾,莫笑穷人戴笠麻;慢得几年天地转,洋布伞子有得擎。满山树子笔笔直,莫笑穷人无饭食;慢得几年天地转,饭炊端出任你食。”山歌唱出少年心,饱尝贫困之苦的张弼士靠着“拧起眉毛做赢人”的志气,刚过17岁便恳求“水客”带他“过番”,在当时荷属印尼雅加达开启了“一条裤带过番邦”的背井离乡生涯。

初到印尼,弱小的张弼士靠帮工打杂糊口,5年后父亲去世他连回家守孝的盘缠都凑不齐,只好把积攒的50银元寄回家办丧事。他靠吃苦耐劳,靠勤奋打拼,赢得赏识,赢得创业发展机遇,终于成为海外华侨中的首富。他衣锦还乡时,当年羞辱他的姐夫无地自容,表示不食言要“灯笼倒挂”。张弼士劝阻之际,反而是感谢姐夫当年的鞭策激励。他对家乡困苦之人更是接济有加。

张弼士从商业起步,又从垦殖业成功拓展中构建了多元经营模式。他练就非凡的经营能力的同时,也坚定了人生志向。一次,他要从雅加达去新加坡开展商务,同行4人仅随行的德籍医生购得头等舱,两地只有德航轮船,且规定中国人只许坐经济舱。他怒撕船票,随即联手购买4艘轮船开通两地航线,并以半价优惠迫使德航放弃歧视条款。此事至今在南洋侨胞传为美谈。

经营的成功和乐善好施的品德,张弼士在海外侨胞中享有很高的威望,清廷不断器重他并委以重任。他发挥侨领和驻外使节作用,又把不断地把产业向祖国转移。他借助清延日渐封予的职务品级,上凑清廷对外招徕外洋华商,对内实施《振兴商务条议》,其发展粤闽农工路矿的12项奏请建议极大地促进了实业兴邦的开展。在外交使节的宴会上,张弼士听闻法国领事说起的故事:用烟台产的葡萄酿制的白兰地不亚于法国,便深入烟台考察,于1894年在烟台大举种植葡萄兴办葡萄酒厂,成就了今天的国际葡萄酒城。他被称为“中国葡萄酒之父”与“振兴中华实业先驱”都是恰如其分的。

张弼士的大志与生俱来,大爱深藏于心。“生为中华民族,当效力于中华民众”这是他常说的一句话。1887年,黄河决堤成灾,他募捐百万两白银赈灾。辛亥革命爆发后,他发动爱国华侨捐巨款支持孙中山。在晚年,他不顾年迈体衰,率领中国工商界实业家考察团远涉重洋,历时两个月遍游美国重大商埠,取得重大合作成果。

鸦片战争后,国门被打开,不少客家男人离乡赴海外谋生。当年,张弼士要离开车轮坪,需走山路步行数十公里到县城茶阳乘船沿汀江、韩江到汕头出海。张氏后裔仍清晰讲述:张弼士频繁叩别父亲,数数回顾,不忍遽行,趑趄岗边,四目遥望,自辰至午……他父亲曾与人说:“看此子远游流露真情,断非将来腾达于外,不回顾家国者”。这或许是对张弼士家国情结的有力解读。

漳溪河的水日夜流淌,流进汀江,又汇入韩江,最终融入大海。每一滴水折射出客家人从中原出发、由北至南的历次迁徙中形成的奋发图强志气和知恩图报情怀。这种志气和情怀已深深地融入血液中、植入骨髓里,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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