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想山深处
红梅报春 李昊天 摄
▲▲庄园园
我出生在揭西最西的上砂镇一个小山村里,是个地地道道的客家山妹子。上砂的山可真多呀!山峰山谷山脉加起来有148座之多,我就住在大山的深处。在山窝窝里的这片土地上,许多地方山高坡陡、沟深谷狭,不像平原那样地宽肥沃,地少贫瘠,常常地薄歉收。但是,勤劳的乡亲们依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复一年,躬耕一生。
我小的时候,经常听长辈们提观音C、鲤鱼嶂、滴水岩、碧石岗、赤竹岘……那时,爸爸是镇上中学的英语老师,空闲下来的时候,他总会教我识写地名,所以有山字旁的汉字,我能一口气写十来个。
我和每一个山里的孩子一样,放牛、插秧、除稗草、割稻谷、割猪菜、喂鸡鸭、上山捡柴火、爬树摘果子……那时力所能及的农活我都干得娴熟。在土野上疯跑、在山冈上枕着野草酣睡、在竹林里捉蝉、在香蕉树下翻蚯蚓、在小河里摸鱼……每一样淘气事我也都做过。我们在大山的怀抱里成长,漫山遍野都有我们的脚印,喜欢着每一朵野花,熟悉每一种鸟叫。
还记得,有一回在离家挺远的山坳里,割完稻谷,已经接近日落时分。大人们收拾好镰刀,抬着脱谷机,担着箩筐,便疾步往家里赶。我落在后面,慢慢地走着,忽然见到残阳下的树丛里,似乎蹲伏着一只棕红色的小狗。比起村里整天在干草堆里弄得一身草屑什么的土狗,这只小狗真的太美丽了!明亮的眼睛闪着光芒,神情中又带着些傲气。我便不由得停下脚步看着,直到很远处传来家人高声呼叫的声音,才回过神来应着,转过头再去寻找那只小狗,已经不见踪影了。
很久以后,听长辈们闲谈,忽然想到自己见到的这种小动物,并不是小狗,而是一只小狐狸。因为上砂山深林茂的地方多,可以不时见到小松鼠,也会在菜地田间里发现野猪的脚印。已经上小学的我,开始对面朝土地背朝天的生活感到冷淡和无趣。偶尔干农活时手上磨出血泡或是泡水得脱皮,我便更觉得厌烦。
我更加向往的是躬耕书田,向往着到大山外面去看看,向往着城市的生活,向往着发现更多不一样的可能性。到了大山的外面,我就更向往着探索蓬勃丰盈的人生,渴望成为真实且闪闪发光的自己。从山深处到山外边的路,我们走得很曲折。如今回想起来,必须承认,我们所走过的每一步路,都离不开土地的宽容馈赠。
正如,长久以来,在我们姐妹的眼中,妈妈就是典型的识字的农民。虽然她当了教师很多年,但是对土地的眷恋程度让我们都无法理解。哪怕是小区阳台那巴掌大的地方,她都用花盆什么的装了泥土,在上面栽几棵瓜,种几棵豆籽,浇水、除草,细心侍弄,执着坚定,无论丰歉都念叨着,似乎乐于一直耕种,永不疲倦。要是这一餐,桌上那盘青翠葱茏的蔬菜是她自己种的,她的语气中必然是满满的骄傲感,两眼闪光。那一刻,我们即便再信奉社会大分工下要发挥比较优势原理,也得乖乖夹一口菜,有滋有味地吃着,发自内心地赞美感叹着。
却顾所来径,苍苍横翠微。我忽然发觉,自己很多时候只顾着埋头前行,却并不了解人生以及世界的真相。我们的祖辈对生活着的土地,拥有远比我们纯粹的深情和眷恋。眼下我们都能看到,乡村旅游景区景点以清新的自然风光和质朴的真情实感,触动了许多外来的游客。而我也更深刻地体会着,多少从那山深处走出来的人生,就像是在每一个瞬间不停旋转起舞,像是永不疲倦一直机械向前冲刺……直到砰然倒地,茫然四顾,不由惊觉:已经来到这里了吗?
或许,不平坦人生景色更好看。一天天,一年年,生在山窝窝里,长在地头田间,跟大山结了不解之缘,泥土的味道沉淀在了骨子中,流淌在血液里。我感激父母和自己从未停歇的脚步,也一如初心地保持着对生活的热情。无论我走得再久再远,我心里也会像妈妈一样,保留着对大山、对土地的执着和感恩。遥想山深处,花别谢得太快,小狐狸,也请你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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