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斋的文光
地都下成村四焉轩门。
地都下成村怀德轩。
□郑燕涛 文/摄
私塾又称家塾、书轩、书斋等,是旧时城乡官绅富庶人家自聘教师,教育氏族或亲友子弟而设立的私人学校。清朝末期,中国的教育水平滞后而且发展缓慢,官办学堂数量极少,远不能满足教育的需要。为补充教育需要,潮汕民间纷纷举办私塾,自备堂舍,聘请塾师讲学,培养人才。
书斋命名考究优雅
我的家乡地都下成村有十多处书斋。崇德轩、怀德轩、养正轩、观兰轩、四焉轩、志运轩、宁远居、书带草庐、莪蒁书庄、瑞草轩、“公书斋”等。仅从书斋的命名来看,都十分考究优雅,富有深意。
养正轩。养正,即涵养正道。出自《易·蒙》:“蒙以养正,圣功也。”意思是“童蒙时代应培养纯正无邪的品质,这是造就圣人的成功之路。”养正轩,寄寓了一种加强道德修养、走向成功的良好愿望。
观兰轩。兰花风姿素雅,花容端庄,幽香清远。在中国文化中,兰为“四君子”之一,历来被当作高尚人格的象征。观兰,除了表达一种闲情逸性之外,还表达对高尚人格的追求。
宁远居。“宁远”出自“非宁静无以致远”。心态平稳静谧,才能实现远大的理想,才能有非凡的创造。此句最早出自西汉刘安的《淮南子:主术训》,诸葛亮的《诫子书》也有引用。
“书带草庐”的命名极具丰富的文化内涵。“书带草”与东汉末年儒家学者、经学大师郑玄(字康成)有关。薤草叶如韭,柔软细长,四季常青。传说当年郑康成在黉山书院讲学著述时,经常到书院附近采集薤草用于编竹简、捆书。薤草于是被命名为“书带草” 或“郑康成书带草”。“文墨涵濡,草木为之秀异”,书带草对郑康成的读书、用书帮助这么大,从而备受文人喜爱,被赋予了一定的文化内涵,罩上了特别浓郁的书卷气和哲学意味。“书带草”也因此被用于堂号、书斋、园林等的命名。下成村书带草庐的命名,既是对齐鲁文化的认同和崇尚,也是对古代宗亲贤人的标榜、敬仰和怀念。
书斋对学子的文化熏陶
据《地都区志·教育》记载,清朝时期遐年村(即今下成村)办学的私塾有志运轩、崇德轩、怀德轩和莪蒁书庄。如今,大多数书斋仅存遗迹,有的被改建得面目全非,有的甚至消逝无踪,能够修缮完整并继续发挥作用的要数崇德轩和怀德轩。
怀德轩兴建于清朝同治年间,是儒林郎郑英宝(讳子斌,曾出任潮州府同知)所建。怀德轩书斋从落成之日起,便成为培育儿孙的基地。郑英宝慧眼独具,聘请名师罗懋修(榕城人,同治四年贡生)授课,培育人才;还立下“所有子弟读书学费都由公租支付(即公费读书、义务教育)”的制度,使本族子弟深受鼓舞,发奋读书。冠首对联“怀才欲试云台上,德业惟勤雪案中(罗懋修撰)”便是学子们立志成才、勤读书史的真实写照。
光绪二十九年(1903),改新学制之后,私塾陆续停设,新式学堂代替了私塾。民国时期,本村兴办新式学堂,在季斋公祠设立遐年小学,全村学子集中就读。日寇侵华时期,1943年本地区失陷,季斋公祠惨遭日寇拆毁,学校被迫停办。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华夏大地元气未复,季斋公祠尚未修建。1946年,遐年小学校址暂时设在怀德轩,由于条件限制,部分学生分流在“四焉轩”书斋就读。学校由本族郑板松任校长,还聘请潮阳下林人黄礼俭和本村秀才郑杰士两位先生任教。学校设二大班,四个年级,学生共五十多人。1949年,季斋公祠修建竣工,遐年小学才从怀德轩迁回原址。
土地改革运动时期,一切公产没收。怀德轩被没收后,辟为新和乡(凤前、凤鸣、下成、蛟龙和埔尾五村合为一乡)政府办公地址;1952年土改复查运动时期,怀德轩分给二家农户作民宅;1965年“四清”运动中,部分又易为生产队间,或堆放杂物,或拴牛圈养禽畜。后来几经周折,怀德轩才逐步归还本族并修葺恢复原貌。
怀德轩除了办学外,历来还作为本族子弟的活动中心。族内每有事务(如士绅议政、亲朋来访等),经常集中在此商议;每逢游神赛会,更成为团聚欢庆的场所。怀德轩每年还作为举办本族优秀学子颁奖的重要场所。期望书斋能为学子们提供奋发向上的精神力量。这正是组织者的良苦用心所在。
虽然私塾只发挥启蒙教育的作用,但它是新学制颁布之前潮汕乡村非常重要的办学形式,对于改良城乡文化土壤发挥着积极作用。这十多处书斋的建立,丰富了遐年村这片贫瘠的土地。我们可以从中窥见祖辈对基础教育的重视,以及对人才的挚爱和美好生活的向往。在今天,下成人在社会各行各业中的建树,与一百多年前书斋的文化传播和精神熏陶是分不开的。书斋是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是祖辈为我们留下的宝贵文化遗产。虽然书斋的初始功能已经丧失,但是,它的功能仍可以延伸下去,继续为大众服务,甚至发挥着文光,成为人们开拓进取、奔康寻梦的精神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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