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覆韩愈的祭神对象之后

彭妙艳

我已接连写作了否定韩愈曾经祭祀三山神（也即三山国王）的文章，也算是对一个地方文化的传统说法进行颠覆了。当然我也期待秉持旧说的学者开展高推，以便把事情弄得更明白。

并非我否定三山神的存在，也并非以为韩愈对于三山神有什么偏见，或大不敬。而是以为作为三山神属神的界石神，他的神功在于消除“水旱疾疫”天灾，与三山国王的重在武功有所区别，不能混为一谈。韩愈刺潮为什么祭祀界石神而没祭三山神，是因为他上任时碰上水涝严重，赖界石神施展消灾神功而禳灾，他有针对性地答谢神恩之故。

在历史上最起码是元代以前，三山神和界石神是不同的，三山神为主神，界石神为属神，原来同居一庙，后来分开了，界石神以“将军”或“将军爷”独享一庙（仅有地都双港仍称“界石神”），专司天灾的消除以庇民。而三山神（国王）继续以护国为首任。在揭西河婆祖庙，因也配祀有将军爷（即界石神），于是此庙庙神“护国”“庇民”两重大任一肩挑，因此标示其主题的相关匾额是合理的。但学界在讨论三山国王神功时，称其护国庇民却就有点笼统了。

上面的话是本文的“引子”，本文所欲谈论的是：历史上有许多事象，在传播过程中往往被混淆了而后人没有察觉，于是产生不少似是而非的说法，这说法的依据、常常以传说代替。要明确这一点，才能更加自觉、深入地溯本索源，取得“原生态”的真相。

仍以各处都有的“将军庙”“将军爷庙”为例来看。几乎所有的将军庙，供奉的“将军”都姓陈，这点是统一的，但是陈将军的原型是神，则几乎一处有一处的说法。这些说法不少是近世才“整理”出来，而且不同的传说整理者有不同的版本。于是，这些传说哪个最“正宗”、最真实，无从肯定。为什么，因为实在地说，它大体是传说都随心所欲地杜撰出来的。

其实呢，它的源头就在三山神的原始传说里。依据是元人刘希孟所写《明贶庙记》，里面写到三山神降临之时，有乡民陈姓者被招收为属神，封以将军的称号，一作界石神，专司水旱疾疫的消除，为民众减除灾害痛苦。民众的俸神，大抵是实用主义的。界石神即陈将军既有消除水旱疾疫之灾的功能，这正与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于是他们就乐得专门供奉，借助他的神力来维持幸福生活。当然，民安有赖国泰，而具备维护国泰的是三山国王，于是，更多的乡村出于更综合的诉求，而在村头建起更具综合功能的三山国王庙，配神将军爷，把他们的神功一起吸收。因为庙神具有综合性，于是庙宇往往不称“三山国王庙”、不称“将军爷庙”，而笼统地称为以乡里为名的“某某古庙”。

这些，过去学界没有多少揭示，故为之说，以明视听。

还有，以篇幅的考虑，暂且煞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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