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入国民党溃退来汕的“流亡医院”

当年打入国民党联勤总部第68医院的杨少文

■ 秦梓高

1949年初，揭阳人杨少文在共产党授意下打入溃退来汕的国民党后方医院。汕头解放前夕，被溃逃台湾的国民党遗弃的医院陷入绝境，难以为继，向汕头市军事委员会投诚，由军管会派员接管……

1949年4月，中国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强渡长江，直捣国民党老巢，南京宣告解放。这大大震慑了国民党残敌。作为服务前线的国民党联勤总部后方医院68医院，也随溃军从江苏南通转移到江西的赣州，后又南撤广东，分期分批辗转来到汕头。

当时，杨少文从上海回原籍潮汕，在轮船上遇到一位挂着国民党中校军阶的军医。他跟杨少文搭话，得知他是潮汕人，便主动介绍说，他的医院要在汕头住下，请他去那里当翻译，因为他们不懂本地话。

杨少文是揭阳人，其父兄在汕头开抽纱行，两个哥哥杨少任和杨少璋是参加中共多年的老党员。在其兄长的革命思想影响下，少文思想进步，1948年在天津上大学时，就参加中共领导的华北学联活动，结果被学院开除，只好转学到上海唐山工学院就读。不久南京解放，上海告急，学校停课，杨少文才从上海回潮汕。到汕头后，刚好他五哥杨少璋受党组织派遣来到汕头，准备利用过去在国民党军校的关系打入国民党军队。这时汕头市第二地下工作团书记姚泽华来找少璋联系，碰到杨少文。听他说起在船上的偶遇，他要杨少文趁机打入该军医院，以便为地下党做事。

杨少文来到医院时，才知这是“联勤总部第68后方医院”。那位军官是浙江人，叫叶植春，是副院长（政治干事）。他给杨少文一个上尉军衔，叫他负责文书工作。杨少文将通过他经手抄写统计和整理资料得来的情况，及时向中共地下党反映。

不久，杨少璋也打入台湾新军刘汉鼎部当师作战参谋和谍报队长。领导派少文为其传递情报，因为他们是兄弟，又都在国民党军队服务，行动方便，不易受怀疑。这期间杨少文还凭籍其身份官衔，护送过往党员干部。中共潮汕地委城工部长汕头特派员余昌辉从香港开会回来，就是杨少文身着军装到机场接他。还有一次，余昌辉要他去机场接一位从香港经汕头到内地，带有绝密文件的女同志，说一定要保证其安全，万一出现险情，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全她。少文到机场对上暗号后，把她接到胞姐家过夜，第二天又护送她到码头乘船到潮阳关埠，再一路护送她，直到见到来接她的同志才回返。新中国成立后杨少文才知道这女同志是华南分局机要员，她带着新密电码来大北山边纵二支司令部更换。

1949年秋，革命形势大好，解放军乘胜南下，直指两广。第68军医院曾准备再后撤海南岛。少文请示组织，领导决定不跟他们走，杨少文便借故请长假，从此离开第68医院。

所谓27医院，是1949年先后撤退来汕头的联勤总部第68医院和从江西九江后撤来的联勤第23医院，与从徐州溃退来汕的陆军第3医院合并而成的国民党国防部第27陆军医院。是以68院和23医院撤退来潮汕的整套人员机构设备为主而重新组建起来的，院长刘荫森（中校）、副院长叶植春、医务主任胡涤清。医院院部驻市内同平路小学（原门牌17号），还在市郊达濠和潮安庵埠设分院。病区分设于市区乌桥和南华学院（即现汕头警备区），在民族路（永安堂）和福平路等处也设有病区。该院有员工245人，伤病员904人，实际上是一所收容淮海战役后溃退来汕的伤病员的“流亡医院”。

194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宣告蒋家王朝的覆灭。人民解放军势如破竹，直逼广东。10月14日祖国南大门广州市解放，17日福建要塞厦门也解放，潮汕国民党残敌处于解放大军钳形攻势下，汕头解放已是指日可待。胡琏看到大势已去，急忙将其残部向汕头市集结，准备从海上逃走。曾雄踞一方的“南霸天”喻英奇，早于10月11日率其部属西逃湛江电白。18日蒋介石为解救其余部，从台湾派万吨巨轮“自由”号来汕，准备接走败军。这时胡琏派员来27医院掠去病愈的200余士兵，并通知医院撤走，但要他们自找船只。因27陆军医院是国民党国防部管辖，与胡军不相统属，故医院没有随他们撤离。21日胡琏军队在汕头抢掠一阵后乘轮逃往台湾、金门等地。我人民军尚未进城，汕头处于真空状态。

这时被丢弃的27医院已无粮饷，他们连膳食都难以维持，只好靠在善堂和救济院领取少量米粮煮稀饭充饥，有些军官家属为了度日不得不把衣物拿出来变卖。在此情况下，院长刘荫森认清形势、深明大义，一方面严明纪律，不准医护人员出街避免意外发生；一方面主动派出代表到庵埠与闽粤赣边纵先头部队联系，商议有关起义事情。并按吩咐于10月24日，由院方领导与员工代表，乘一大卡车到庵埠附近迎接解放军进城。25日刘院长带着医护人员花名册和伤病员名单，以及医院医疗器械和仓库物资清册，向汕头市军事委员会投诚，并要求军管会派员接管。27日市军管会卫生处长徐院池（原边纵二支队卫生处长）分派军管小组接管全市卫生系统各医疗单位。原城市工作团干部黄涤同志被任命为接管国民党国防部27陆军医院首席军事代表兼接管组组长。会后接管小组正式接受该院人事档案、物资器材、枪支弹药等的移交，并将被接管人员集中到南华学院，进行政治学习并对医院实行整顿。但首先碰到的是生活问题，一千多人的吃饭成为首先必须解决的大事。军管组按每人一天一市斤米计算，要求上级先拨3万斤口粮给医院，以解燃眉之急。刚解放要一下子拿出3万斤大米，徐处长心中无数，只好上报市军管会。军管会秘书长黄声同志说：“我们既然接管他们，就要兑现党对旧职人员政策。”马上写了字条给当时汕头市商会会长张华余，向他们借米3万斤。正在等米下锅的医院员工听到这个消息时，都情不自禁欢呼“共产党万岁”。军管小组领着医院工友，推着5部大板车，到商平路市商会运来大米分发给各驻地的炊事班，保障了他们的基本生活。军管人员与大家一起吃大锅饭，生活与员工打成一片，有利于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在稳定人心之后，经过宣传教育和深入发动，几位军官主动把私藏手枪3支、子弹600发、手榴弹1枚、日军指挥刀1把交出。因收容官兵过多，一时不能按原职原薪发给工资，经向他们讲清政策时，全院员工和伤病员都同意享受我方供给制待遇，按月发给伙食费，每人发6元南方券零用费。

1950年春，接管组根据该院实际情况，认为第27军医院非地方性医疗机构，报请市军管会和汕警司同意，对该院医护人员量才录用，有的被派往解放南澳支前，有的派到军分区地方部队服务，还有的到惠来、潮阳、南澳等地缺医少药乡镇工作。也派员支援老区建立卫生院，如揭西的河婆人民医院，就是由接管组人员黄达生带领内外科医生和药护人员及医疗器材复办起来的。对自愿回原籍和已痊愈的伤病员，则由汕警司发给全程路费和生活费及遣散证，送回原籍就地安排工作或务农。对起义投诚有功人员刘荫森给予奖励。同年8月军管小组把该院的行军床392付、军帐386床、被服971套、医疗器械130种及医药用品移交市卫生局。军用大卡车等物资交市财政局处理，接管工作结束，27医院被撤销。

27军医院这批起义投诚人员，后来虽然分散各地，但他们在不同工作岗位上，为祖国的繁荣富强和人民的幸福，各自作出不同程度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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