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卖身契”
何坤瑞
重阳节是中华民族传统节日,同时也是敬老节,特殊的日子让我更思忆我的父母亲,然而我父亲已仙逝10年,母亲也仙逝2年多,两位老共产党员都是受人尊敬的前辈,在重阳节之际,特送上后辈们的祈祷和告慰。
我的母亲黄桂仙生于1935年,她的童年是悲惨的。在抗日战争的灾难时期,日本侵略者用飞机轰炸了她的家乡台山市西村,外公外婆带着母亲和舅父、姨妈全家人惊恐万分地逃离家园。兵荒马乱的逃难路上,我一位姨妈不幸被日本鬼子的飞机炸死了,我母亲也与外公外婆他们走失。突然承受着如此沉重的打击后,一个小女童无比的恐惧,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闻,无法找到父母亲,我母亲的泪水哭干了,嗓子喴唦哑了,无奈而懵然地随着逃亡的人流前行,人的生存本能抵抗着饥寒交迫,母亲脆弱的小心灵刻下了对日本侵略者的无比仇恨。
身处旧社会见大地悲怆,当天空灰蒙蒙的夜幕徐徐降下,举目无亲的我母亲在悲痛欲绝之时,遇到一位好心的崔叔,对她说能帮她找到父母亲,我母亲相信了,跟随着这位陌生的崔叔继续前行,萌生了一丝希望。然而,一年时间过去,崔叔也没能帮母亲找到她的父母亲,只是带着她从敌占区逃离到了现在的高州市电白区域,暂时躲开了敌机的轰炸,维持了生存,这是有恩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母亲的那一丝希望暂时破灭了。然而天无绝人之路,经历过生死离别的“考验”,母亲学会了坚强,幼小的心灵萌生了为生存,为找到父母亲一定坚强地活下去的决心,并从此学着自立。
1938年广州市沦陷,国破家亡注定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女童命运的千磨万击。5年后,即1943年3月的一天,我母亲8岁时(崔叔慌报她11岁了),崔叔作出了再次改变我母亲命运的决定,而这一谎言也撕破了“人之初,性本善”的正常思维。崔叔对我母亲说我外公外婆可能被日本鬼子的飞机炸死了,找不到他们了,叫我母亲认他做义父,此时我母亲根本无法判别真善假,更无法拒绝现实,还曾因沉默无语而被打骂。崔叔带我母亲来到了高州市根子镇一户有钱人家,他私下跟那户主(黎达轩)谈了很长时间,我母亲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当崔叔临走时对我母亲说:“以后你就在这家了,不准出走,不听话我回来打死你!”黎达轩给了我母亲一张红纸,是一份“卖身契”,我母亲根本不明白写的什么内容。随后我母亲看到崔叔拿了钱走了,从此她当了丫环。幸好,黎达轩是一位真的好心人,一直把我母亲当作女儿看待。
1945年8月15日,日本鬼子投降了,随即转入了解放战争时期。在旧社会人民不能当家作主,幸运的是在这当丫环的8年间我母亲总算是平安地长大,直至16岁时经亲戚介绍嫁给了我父亲。
当人民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了翻身得解放的好日子时,我父母亲积极参加了革命,加入了共产党组织,两人曾一起参加了茂名石油公司炼油厂的初期建设,后来因我姐小时得了重病,母亲无奈辞工回了乡下照顾我姐治疗。不久,应家乡政府的提议,母亲参加了乡政府工作,先后担任了高州县南山乡副乡长兼妇女主任,茅坡乡党支部副书记兼妇女主任、鸡公岭林场妇女主任、新坡大队副书记兼妇女主任等,还曾被评选为高州县人大代表、高州县妇女先进工作者、分界镇优秀共产党员等荣耀,虽然缺乏文化基础,工作上压力大,但她始终保持先进性,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农村妇女干部,也是一位勤劳、慈祥、可爱的母亲、祖母、曾祖母。
1970年,母亲在一位年龄稍大的好心人马婶(同为原台山县失散女孩)的帮助下,终于找到了也一直在寻找我们的外公外婆。母亲带着我去到台山市西村,与从广州市赶回台山老家的外公外婆相会。亲人一见面,来不及多问候,大家便抱着痛哭起来,啊!此时的呼喊声和滚烫的泪水包涵了难以言表的千言万语,还有感恩,长时间不止,天地动容!赶来的邻里乡亲们在劝慰中也忍不住哭了……这是最刻骨铭心的往事!
此刻笔者也抑制不住泪流成行。往事历历在目,如今外公外婆、父母亲都“龟寿”已故,重阳节之际,我似乎看到了他们昔日的音容笑貌,特写此文以表思念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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