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会区景堂图书馆古籍修复师谭锦华: 故纸堆里“修复”旧时光

江门日报 2020-11-29 08:24

谭锦华在认真修复古籍。 扫扫二维码 看新闻视频

11月的南方天气如同夏日一样炎热,焦躁的虫鸣不时在花丛中响起,池水中的鱼儿也不时出来透气,新会区景堂图书馆古籍修复师谭锦华正襟危坐在工作台前,屏住呼吸,谨慎地将残旧交缠的书页一张张分开。

谭锦华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古籍修复技艺代表性传承人、国家图书馆古籍修复师杜伟生的徒弟。在她看来,古籍修复师是一份寂寞而又热闹的工作。寂寞的是始终一人,坐在台前,站在书前;热闹的是一份份沉淀的历史,在向她倾诉着期盼修复的愿望。而她,静坐方尺间,在故纸堆里“修复”旧时光。

策划/叶桃

统筹/王平强王建华

文/图张华炽郭永乐

视频/郭永乐

妙手回春

让“生病”古籍“活”起来

“我们古籍书修复师,就是让书本从我们手中得到"治愈",让知识的薪火一直传承下去。”谭锦华说。

新会区景堂图书馆隐藏于闹市,已有近百年历史,保存有1.3万多册古籍文献,是广东省古籍重点保护单位。馆藏的明嘉靖四十三年《大学衍义通略》被列入国家珍贵古籍名录,其他21套古籍被列入广东省珍贵古籍名录。

随着时间的流逝,部分馆藏古籍文献存在霉变、虫蛀、脆化、鼠啮、断裂等多种形式破损。若没有古籍修复师,这些珍贵的古籍将烟消云散,所以古籍修复是景堂图书馆的重要任务。

古籍修复师并不是一门新兴职业,在中国至少已有上千年历史。敦煌遗书中就有“装潢手”的身影,《齐民要术》中也有关于图书修补技艺的描述,故宫武英殿曾是当年的皇家古籍修缮点。明代收藏家周嘉胄称该职业拥有一双“补天之手”,使故纸延寿千年。

古籍修复工艺复杂,修复一册古籍从配纸到最后的装订,往往要经过拆书皮、扯捻、溜口、倒页等几十道工序,还要做到通古今、知人文,对修复师的素养要求极高。这个行业大都是师傅带徒弟,手把手教出来的。杜伟生曾表示,古籍修复师是小众中的小众,这份路窄而长的工作并不轻松。书库里,浩如烟海的典籍等着他们妙手回春;案台上,片言只字都需心静如水认真对待。

谭锦华说,时间让大量古籍“病”得很厉害,古籍修复师就在和时间赛跑的过程中,用艺术家的妙悟、匠人的手艺和医生的品格,与古籍彼此凝视、互道珍重。

深刻经历

修复《万国史记》让她自豪

像往常一样,谭锦华先做浆糊备用,需搅拌30分钟。做好浆糊后,她坐在工作台前,开始对厚度仅有0.05毫米的纸张施展“修复术”。她将一页古书小心翼翼地放在工作台上,喷洒上水并用毛笔把书页轻轻展平,再蘸取用淀粉制成的浆糊涂抹在破洞处。接下来,她将已经修补完破洞的一张书页取下,等待压平。“这边结束后,还要将已修补好的书页压在木板中间进行压平。”谭锦华说。

书桌的一角,有一套已经修复好的《万国史记》,以及一对翻阅古籍时需要使用的白手套。这套书皮齐全的《万国史记》,此前纸张焦脆、断裂,老化严重,书页变色,无书衣和护叶,前后书页散落。“这套书的修复工作历时长,动用的科技手段多。”谭锦华说,为了保证修复质量,该书多次送往国家图书馆实验室进行各种数据检测。谭锦华自豪地介绍说,该书主要记述亚非欧美等几十个国家的历史风俗民情,是近代日本第一部以汉文编纂的世界史、晚清时期流行的早期世界史著作,对于近代中国知识界和中国史学近代化有着重要影响。

古籍修复程序繁多,拿到需要修复的古籍,谭锦华首先需要静思,“首先要制定修复方案,这要慎重,不能伸手就来。”她说。

古籍修复有几个基本原则:整旧如旧原则,意思就是修复书籍时,要尽量保留书的原始面貌;可逆性原则,简单来说,就是保证有“后悔”的机会,在未来需要时,可以去除修复痕迹并恢复到原状态;最小干预原则,最低程度干预是基本原则,最大程度保持文献的原貌;安全性原则,保证修复措施安全、修复材料安全以及文献信息的安全。

翻开《万国史记》,仔细辨认,可以看出修复痕迹,并且可以看到许多空白的地方,谭锦华解释说:“有些人以为我们修复师会把磨损或看不清的字重新填补,其实这是一种误解。文献本身具有很高的研究性,我们不会对文字内容进行填补,否则无法保证文献的准确性与真实性。修复,不是只为了补全。”

提高效率

传统技艺与科技相结合

毛笔蘸浆糊、镊子撕竹纸、手搓纸捻……谭锦华不停切换着手中的工具,对手中的破损古籍进行破洞修补、晾干、压平、打眼、装订等修复操作。在她的工作台旁,有三套不一样的工具,一套是手工中文古籍修复工具;一套是西文古籍修复工具;还有一套,则是一台和书桌差不多大小的机器——纸浆补书机。“中文古籍和外文古籍的修复手法有些不一样,因为纸张、装订方法等都有所差别。”谭锦华说。至于纸浆补书机,谭锦华表示来之不易。

古籍修复,原则之一就是安全性,修复技术和修复材料是经过反复衡量,采用新材料、新技术慎之又慎。而在此前一段时间,虽然国家图书馆完成了新型纸浆补书机的研制,纸浆补书技术被进一步推广,但由于缺少科学检测,业内还是有不少怀疑的声音,纸浆补书机的实际使用率并不高。

“在了解了纸浆补书机后,我们一直在研究到底能不能将其运用到实际的古籍修补工作中。要知道,如果纯手工修补,面对破损严重的古籍书页时,一个人一天只能修补1到2页古籍,效率太低了。如果可以运用机器,那就可以更好地抢救古籍。但在研究过程中,我们遇到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纸浆用量的计算,如果不通过精准计算,仅靠经验,那么修补效果肯定不能达到整旧如旧、过程可逆的要求。”谭锦华说。为了解决难题,景堂图书馆特别邀请古籍修复专家潘美娣、肖晓梅前来指导。经过一次次实验,最后确定,1克纸配500毫升纯水的浓度最为适合。修补后的和刻本书叶厚度与原来的相差不超过10%,修复效果显著。

简单统计,古籍修复至少有近25道工序,纸浆补书机仅能替代其中一小部分工序。但谭锦华对此十分乐观,她认为时代在进步,总有一天,科技与传统工艺相结合将为古籍修复和保护带来新的变化。

“每一本书都是一个有血有肉有灵魂的生命,古籍修复关键是要耐得住寂寞,是修艺,也是修心。”谭锦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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