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辉坚守三十七载的“雕刻人生” 清风徐来，玉石花正开
在中国古代，秋冬的宫廷向来不会缺乏色彩，即使纷扬的大雪将整个宫廷院落覆盖，在那一片静谧的白色中，却依然可见那一抹盎然的生机。在细看后才会察觉，那原来是玉石珍宝打造的枝与叶、花与果，也即玉石花盆景。
早在宋元时期，盆景便已成为文人雅士赏玩之物。及至清朝，以玉石、金银、珊瑚等珍贵材料打造的玉石花盆景，因其吉祥的寓意、奢华的用料，令宫廷中人青睐不已。此后，玉石花盆景制作技艺走出了宫廷作坊，散居于市，深受人们喜爱。
如今，在开平市水口镇，周平辉、林妙珍夫妇用他们的坚守，以自己的工匠精神将玉石花盆景制作技艺传承至今。
源自宫廷
诠释中国雅客的审美情趣
一层秋雨一层凉，雨后的小镇显得格外宁静。在开平市水口镇，周平辉正在他的工厂内专心地对一块玉石进行加工，不时停下来凝神思索。经过切片、打磨、抛光、钻孔等一系列工序后，一块不起眼的玉石碎片在他手中变为一片晶莹剔透的玉石花瓣。
加工后的玉石变得清透莹润，在灯光的照耀下，花瓣呈现出玉石的清雅之美，周平辉满意地笑了。在一旁的林妙珍顺手接过了丈夫加工好的玉石花瓣来到工作台，熟练地将花瓣、花蕊和花叶扎成一朵花的形状，最后进行组装。不一会儿，就做出了一束美丽的玉石花。
时间拨回20世纪80年代，在一次偶然机会下，周平辉开始接触到玉石花盆景，并走上了制作工艺道路。回忆起自己与玉石文化的结缘，周平辉说：“那时候给一个香港老板制作玉石花配件，他后来成了我师傅，自此我就入行了，现在算起来已经有37年了。”
“玉石花盆景源自清代宫廷，距今已有数百年历史，那时候是从全国各地征招手工艺师为宫廷服役，并建立有专门管理和生产工艺品的机构进行制作。”说起玉石花盆景，周平辉不禁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那时候有个说法，说制作玉石花盆景讲究"料不厌其贵，工不厌其累，艺不厌其繁，品不厌其异"，所以又称其为宫廷艺术。”
周平辉介绍，玉石花盆景的特点是先将各种玉料分别制成花瓣、花叶的单个部件，然后经过打孔、抛光，组装成花束形状。“这种工艺产品是一种高档艺术品，在港澳台地区称之为半宝石盆景，在内地则称作玉石花盆景。”周平辉说。
“玉石花盆景是以玉石为原料的艺术品，要雕刻出优秀作品，用料很关键。”周平辉介绍，玉石花盆景选料严格，需选用上乘的红玛瑙、红水晶、紫水晶等纯天然宝石，然后通过颜色搭配组合，攒制成千姿百态的玉石花盆景。“一个好的玉石花盆景不但造型别致、色彩鲜艳、形象逼真、构思精妙，更是一种稀有的艺术品，极具审美价值、历史价值和文化价值。”周平辉说。
从旧时宫廷中的尊雅装饰，到如今为藏家所青睐的珍奇物件，玉石花盆景不仅是数百年前中国匠人精湛技艺的完美结晶，更诠释了一代代中国雅客的审美情趣。
巧手制作
繁杂工艺终成玉石花
人说一枝花见一片春，而玉石花盆景却是靠工匠的一双巧手，独自创造了一泓温柔春日。如何让盆景上的花拥有莹润而清亮的色泽质感，实现玉石生花？周平辉说，需要揣摩每一片花瓣纵横交错的纹理脉络，再用灵巧的双手将玉石、玛瑙雕琢出造型灵动各异的植物花叶。
玉石花盆景堪称“凝固的花朵”，不会凋谢，不用打理，看似省事，其实费工费料，制作成本远远高于真花真草。“做玉石花盆景跟别的活儿不一样，整个过程看似简单，实则繁杂无比，里面讲究的东西可多了。”周平辉表示，玉石花盆景传统制作技艺是一种特种稀有工艺，绝大部分工序都是用传统手工完成，每一道流程所耗费的心力，都非常人可想象。“制作一个玉石花盆景，最长可能要一个月，最少也要十五天。”周平辉说，光是一个花瓣的处理，就要手工操作上百次。“比如原石的处理，每个玉石原料都是有特性的，它的特性是形状各异、大小不一，颜色是天然形成的，且表里不一，多有变化。玉石的这些特性，决定你在一开始处理时就要因料选题、因材施艺，才可雕刻出好的玉石花。”周平辉说。
在打磨处理完成后，就轮到林妙珍大展身手了。每个打磨处理好的花瓣和绿叶都在林妙珍的巧手下串到了一起。“首先要将花瓣缠上不同颜色的铜线用来固定，然后将花瓣和花叶串上铜线，最后扎成一朵花的形状就可以了。”她说。
“说难也不是很难，就是比较繁琐一些，比如这些铜线枝条，要在铜线外面缠绕上不同颜色的毛线来，使得铜线的颜色和玉石颜色一样，看起来才比较美观。”林妙珍说。然而，由于材质比较特殊，这些铜线条无法在外面购买到，所以每根铜线都是由林妙珍自己亲手缠上。在组装完成后，还要用特有的材料将树身、树头等有需要的地方进行雕塑，随后放入抽湿房干燥5—7天，再取出来反复修改直至完美，这一步就是玉石花盆景的灵魂所在。
制作好的玉石花盆景整体浑然天成，清透的玉琢工艺，赏心悦目的植物造型，绿叶与花瓣在风中轻轻碰撞，敲击出清脆玉鸣，雅意随之而生。
玉石花开
传统技艺绽放新生命力
周平辉告诉记者，与其他传统技艺相似，玉石花盆景制作技艺如今也面临着青黄不接、人员老化的困境。“现在玉石花盆景传统制作技艺传承者已经凤毛麟角，掌握这项特种工艺的艺人逐渐老去，而年轻一代又鲜有兴趣学习，所以玉石花盆景传统制作技艺有濒临失传的危机。”周平辉说。
多年来，周平辉一直在思考着玉石花盆景的新出路。在他看来，既然玉石花盆景本质上还是工艺品，那么始终需要跟随着市场的走向做出改变。“像以前玉石花的花盆都是我们自己亲手做的铜盆，但这两年我们开始尝试使用"景泰蓝"来做新的花盆，在外观上显得更加美观，古韵十足。”此外，周平辉还充分利用玉石原料，努力开发玉石书签、小玉石花、玉石花陶艺品等新产品，期望开拓新市场。
“其实像这种工艺品的市场不会很大，目前我们的客户基本在香港那边，所以我们也在想办法拓展我们的消费群体。”周平辉拿出了一个新产品，这是由一朵小玉石花和一个底座构成的缩小版玉石花盆景，相较于正常尺寸的玉石花盆景，缩小版显得更为袖珍精致，更加适合把玩。“这款产品很受欢迎，一朵花配一个底座，才几十元一个，摆在办公桌上也很好看。这个底座是我专门烧的，当时为了做这个底座，我还报名学了两个月的陶艺课程呢。”介绍起这款新产品，周平辉显得颇为得意。
不过在周平辉看来，目前最重要的不是能够获得多少经济效益，而是要让更多的人了解玉石花盆景这项传统制作技艺。让周平辉欣慰的是，目前已有越来越多的人关注这项技艺：“最近几年我们与江门市博物馆、开平市文化馆等合作，开展了几次体验活动，每次都能吸引不少人来参加。”
2019年8月，玉石花盆景传统制作技艺被列入为江门市第七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今年7月，周平辉被批准成为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周平辉明白，这仅仅是开始，玉石花盆景传统制作技艺的复兴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曾经，有人想在严冬寒雪中看到盛放的绿意，于是一朵朵玉石花绽满枝头，如沉静月影，顾自流芳。如今，时光荏苒，在周平辉的努力下，玉石花被赋予了美好的新寓意和愿景，正绽放出前所未有的芬芳，带给我们无穷的想象与惊艳。清风徐来，玉石花正开。
策划/叶桃
统筹/王平强王建华
文/图朱磊磊林立竣
视频/凌雪敏林立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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