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八旬打铁匠范桂崇坚守手艺 三代传承逾百年 千锤百炼锻人生
《天工开物》有言曰:“万器以钳为祖。”
火红的风炉,飞溅的铁花,叮当的锤声,通红的铁器放进清水中淬火,“嗤”的一声,冒起一丝青烟……“半间东倒西歪屋,一个千锤百炼人”,是旧时打铁匠的真实写照。如今,随着时代巨轮的飞速前进,“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趋于稀疏,铁匠和铁匠炉在人们的生活中渐渐淡出,但在鹤山市雅瑶镇的一间打铁铺里,78岁的范桂崇老人仍在坚守着这门老手艺,“叮当叮当……”的敲打声,成为了雅瑶镇上一种动听的韵律。
三代传承锤炼出吃苦耐劳的打铁精神
生起火炉,烧红铁块,抡起锤子,千锤百炼……这是范桂崇日复一日重复的打铁动作。
“我爷,我爸,再轮到我,都打铁,三代人,传承了100多年。”范桂崇不无自豪地告诉记者,当兵回来他就被家里安排当上了打铁匠,听话地继承祖业,“我打了55年铁了”。
陈旧的外墙,褪色的招牌,外表斑驳的淬水台,布满各种铁具的铺面,黑漆漆的吊扇……从里到外,雅瑶镇上这家文利打铁铺,无不透露出一种岁月的痕迹。40多平方米的小铺窄而深长,进门就是铁砧,这里采光最好,锅炉挨着铁砧设在进门右侧。屋里货架上,可以看到摆放着打铁需要的工具和各种成品、半成品:锤子、钳子、镰刀、杀猪刀、砌砖刀、锄头等。
年近八旬的范桂崇师傅虽然一头银发,但看上去精神矍铄,容光焕发,熊熊炉火之光照亮那张通红的脸庞,更显得他比实际年龄要小得多。他身上那一块块结实的肌肉完全可以与年轻人媲美,在绿色贴身军衣下能感受得到身躯的健硕与硬朗,俨然浑身是劲,让人不禁想起那句“打铁还需自身硬”的话语。
“学会打铁就等于有一门吃饭的本事。”范桂崇告诉记者,自己打造的铁器范围很广,也见证了社会发展的变迁,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多是菜刀、镰刀、锄头等农具,后来演变至工厂里的机器零部件等。凭借祖传的娴熟技艺,工艺不断改良,范家打铁生意多年来都比较红火,也锤炼出了范桂崇吃苦耐劳、专心专注的打铁精神。
范桂崇所打造的无论是刀具还是其他农具等,都深受当地人赞誉,鹤山各大市场的鱼档、肉档以及各间大小饭店,只要谁问起打铁的,准能提起范桂崇的文利打铁铺,鹤山当地的一些外资企业的高管更是慕名前来购买刀具自用或送人。
“熟悉的人都知道,有雅瑶就有文利,你说好不好?”采访中,一位进到店内的熟客这样评价范桂崇的打铁手艺。
千锤百炼体力与技术的结合
打铁是门知之非难、行之不易的手艺,里面蕴藏着大学问。范桂崇说,打铁的流程总结起来包括选材、生火、加热、锻造、再加热、再锻造……直至成型、淬火。
同时,范桂崇表示,要锻造出一件好铁器,完备的设施和工具也是必不可少的。一是火炉,要锻打的铁器先在火炉中烧红以便锻打。二是铁砧,烧红的铁器被移到大铁砧上锻打,大铁砧即锻打的工作平台。三是风箱,与炉膛相通,风进火炉,炉膛火苗直窜,便加速铁器的烧制。四是小锤,锻打时,铁匠一般会用右手握小锤,以特定的击打方式锻打。“这些年,最大的改变是有了空气锤,有了它,打铁也轻松一些,不用再抡大锤了。”范桂崇说。
只见范桂崇挑选出一块铁块,丢到生着了的炉火中,打开鼓风机,用火钳夹好柴火,一会儿就烧得通红,随后将铁块放到空气锤上,一边踩着脚踏控制着空气锤锤打的节奏,一边配合着翻转铁块锻打,然后又回炉烧红……如此重复多次,柴刀的雏形就出来了。其中,每次锤打必需在一两分钟内完成,否则铁块一凉,软性尽失,无法成型,这就是所谓的“打铁要趁热”。
在雏形基础上,继续通过不断回炉,在铁墩上用小锤进一步锻打,反复多轮精细化,最终成型,其间还需锻打刀柄,并通过烧焊来焊接。“打造成型后,经过淬火和磨出刀刃,之后就算完全打好了。”范桂崇说。
工序看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非常需要经验和技术,可以说,是体力与技术的结合。“铁烧得太红会熔断,太黑了打不动,又比如在锻打成型的过程中,看起来只是简单的敲打和翻转,如果不懂方法,稍微弄错,就成不了型,需要重新把铁烧红锻打。而淬火的过程,看起来只是把成型后的刀具烧红,放到水中淬炼,但是如果火候掌握不好,打出来的铁器就会不耐用或者很钝而不好用。”范桂崇说,打铁不仅是力气活儿,也是技术活,打铁时铁器烧的程度、敲打的力度、节奏以及淬火的时间都有技巧,否则就达不到理想中的效果。
一把柴刀从无到有,历经千锤百炼,遭受高温冷凝,这是铁器的重生,也凝聚着铁匠的心血。
传承难续心血气量尽付一器中
俗话说:“世上活路三行苦,撑船、打铁、磨豆腐。”
自春秋时期有了冶炼生铁技术以来,打铁匠做铁器一直是门养家糊口的手艺,因而能在一定程度上延续着传统至今。如今,随着社会的进步,机器化、自动化的飞速发展,现代工业产品慢慢替代了传统打铁手工技艺,打铁的市场变“小”了。
“去年末又关了一家,现在雅瑶只剩下我这间打铁铺了。”范桂崇感慨,以前鹤山有大大小小近十家铁匠铺,随着社会的发展,铁匠铺的生意越来越冷清,很多铁匠铺关门转行,现在可能整个鹤山市就剩他一家了。
还有就是,许多人都觉得打铁很累,是个寂寞枯燥的行当,每天重复的事情几乎一样,利润也低。“像刚才打的那把柴刀,60元,你觉得赚得多吗?”问完,范桂崇又像在自问自答,“现在打工有的每个月能挣到四五千元,确实比打铁强吧?”
工作环境也让许多年轻人望而却步,一年四季,范桂崇都要呆在小小的打铁铺里,围着几百摄氏度高温的火炉谋生计。寒冬时节尚能取暖,酷暑时分却是煎熬,在熊熊烈火旁挥动着大锤小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此外,铁锤此起彼伏地锻打,铁花四溅,经常烫伤肌肤,留下深深的印迹。采访当天,范桂崇的右手手臂上还有一处涂着红药水,而他常年手握铁锤的习惯也让大拇指关节异常突出,满手的老茧更是不在话下。
打铁这门手艺要像它的成品那样经过千锤百炼,此外烧焊、机修等十八般武艺也要样样精通。范桂崇一直希望找到一个可以将自己的手艺一代代传承下去的徒弟,然而先后带过两个徒弟,都没干多久就转行了,被问及老手艺面临失传怎么办时,范桂崇满脸无奈。
行业的辉煌属于过往,随着年纪增长,范桂崇也开始限量接单,主要做一些定制的鱼刀或猪肉刀。“现在是能干多少算多少,能赚多少是多少,最重要的是有人喜欢我打的东西。”他说。
亲手打造出的铁器就像是铁匠的孩子。小小的铁铺间,每件出品的铁器里都是有关生活的磨练,汗水、辛酸、苦与甜,尽付一器之中,范桂崇的心血与气量,也都在里面了。
策划/叶桃
统筹/王平强王建华
文/林立竣
图/林立竣郭永乐
视频/凌雪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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