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口之家的双城战“疫” 儿子是特派武汉记者,父亲深入江门病区采访,母亲坚守疾控中心岗位

南方日报 2020-05-19 06:45

4月24日,吴帆(中)解除隔离,一家三口团聚。受访者提供

吴细源介绍战“疫”系列作品。南方日报记者杨兴乐摄

吴帆(中)在武汉同济医院光谷院区新冠肺炎收治病区采访广东医疗队医护人员。南方日报记者张梓望摄

海上波涛喧腾,快艇乘风破浪。迎着海风,吴帆正乘艇前往中山市翠亨国家湿地公园,实地走访滨海湿地及红树林。很难想象,一个月前的他,仍在接受集中隔离医学观察。

4月24日,结束14天隔离的吴帆终于与父母相见了。“离家71天了,想抱抱他们。”吴帆回忆,当天天气清冷微凉,更感受到双亲悬悬而望的热切。相拥时,他发现父亲衣服单薄,体形愈加清瘦。

这个家庭,从1月25日起就进入战“疫”状态。儿子吴帆,是南方日报记者,年初三已进入中山隔离治疗区进行采访报道,而后被选定为该报赴武汉特派记者;父亲吴细源,是江门市广播电视台副台长,年初一便开始策划制作战“疫”纪录片,并多次进出江门隔离病区进行采访拍摄;母亲王燕,是江门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科教与质量管理部科员,年初二已返岗,参与防疫物资的调度和分包。

团聚那天,他们都穿着红色上装,拍下一张合照——口罩虽挡住了容颜,却遮不住眉眼间的笑意;竖起的大拇指,是对彼此的嘉许与鼓励。

撰文:黄绍侦戴惠甜

儿子请战武汉,父亲“我也要去”

“不求他大富大贵,只求他平安健康。”谈及儿子,吴细源和王燕有着共同的期许。然而,在疫情形势严峻之时,他们却毅然支持吴帆前往最危险的地方……

“叔叔,你知道你儿子要去武汉吗?你怎么看?”2月12日,吴细源收到了这样一条信息。原来,吴帆在家族微信群宣布了被选派前往武汉采访报道的消息,工作繁忙的吴细源并没留意到刷屏般的群动态。“这个消息,于我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我逗着对方回复——"我也要去武汉"。”吴细源说,这个回复虽是戏言,却表明了自己对儿子此行的态度。

2月11日晚报名,12日晚被选中,13日早上出发。时间紧迫、安排紧凑、不确定因素多,这是吴帆选择直接“官宣”的原因。

报名表上,吴帆写道:“曾在编辑部、记者站任职,采、编、拍摄、出镜一肩挑,一家三口均在抗疫前线,请求出战!”他认为,家人的工作性质,或是自己成为特派记者的优势之一。

特派记者名单公布当晚,吴帆就收到“做好单兵作战准备,随时出发”的指令。他马上备好整套直播设备,包括单反相机、手持稳定器、手机、话筒、麦克风等。次日上午9时许,吴帆再次收到指令——“赶往机场,马上出发”。他火急火燎地翻箱倒柜收拾行装,前一晚下单的行李箱还没到,只好临时弄来一个旧的拉着出发。

从收到指令到动身出发仅不到1个小时,在这期间,王燕驾车从江门赶往中山,送来了吴帆自用的单反相机。受疫情影响,交通仍未复苏,王燕又把吴帆送去广州白云国际机场。“新冠肺炎的传染性强,家里两个男子汉都上前线,我内心忐忑不安。”送别时,王燕克制住情绪,只跟吴帆叮嘱了一些防护要点。“我不想增加他的思想负担,希望他能放下包袱来干自己的事。”

“当时觉得挺悲壮的,如送别战士一般。”吴帆是随广东第14批援鄂医疗队飞往武汉的,他清楚记得那天的情景:整个机场人流骤减,医疗队成员都穿着出征服装,带着鼓鼓囊囊的行李,机场的工作人员见到出发队伍无不立正敬礼。

既兴奋又紧张,这是吴帆出发时的感受。“兴奋的是,作为一个新闻工作者,能够去到最核心的报道现场;紧张的是,当时的疫情形势相对严峻,确诊病例仍不断攀升。”

“2003年,我被抽调参加拍摄制作"抗非精神"电视纪录片。临行前,我假装随意地嘱咐亲人,内心却想若遇不测,这算是留给他们的遗言。”吴细源心想,吴帆出“战”时从容淡定,比当年的自己强多了。

但吴细源并不知道,吴帆在前往武汉的飞机上填写信息登记卡时,把“计划离开时间”一栏留白了。

前线紧张高压,家人是“加油站”

2月16日下午4时,吴帆第一次进入武汉市汉口医院的新冠肺炎重症病区。“我的采访对象是一对相濡以沫的老夫妇,进入病区后,我却被一位50岁左右、动静特别大的阿姨吸引住。”吴帆和同行的摄影记者随即拍摄记录:

阿姨坐在病床上,整个人向前倾垂,嘴里絮叨着“难受啊,难受啊……”

医护人员尝试把她的鼻导管吸氧换成面罩吸氧,让其舒适一些。阿姨却一边哀嚎一边用仅有的力气抓掉供氧面罩。

医护人员继而建议她躺下休息,但阿姨一直嚷着“我不能躺,我一定要坐着……”

随手拍的视频,竟成为阿姨最后的影像。当日下午6时许,完成采访任务的吴帆发现,那位阿姨已去世。“我完全没想到,当时的阿姨已处于濒临死亡的挣扎状态。”

还来不及感慨初进病区的经历,吴帆便迅速进入特派记者的工作节奏——白天出门采访,晚间成稿或梳理采访素材,每晚10时与报社领导及同事线上联系,进行线索汇报和选题讨论。

病房、医患、家庭、交通、商业……吴帆既记录了武汉的故事,也见证着城市的复苏。而让他感触最深的是,参与《疫情下,我们帮8个武汉家庭拍下全家福》的采访报道。“金姐是我来到武汉后第一个认识的患者。我们等待她出院、14天的方舱医院观察、14天的居家隔离,前后三次去到社区门口,才最终完成这次采访。”

64岁的金凤确诊早期没能住院,每天要去7公里外的院区治疗。凌晨4时,她的老伴起床为她煮粥,6时两人出门,回到家中已是晚间。金凤想过放弃,但老伴斥说“我用我的命换你的命”。无奈一语成谶,后来老伴确诊,6天后去世。

康复后的金凤决心好好活下去,“老伴用他的命换我的命,我要对得起他。”话虽如此,她仍时常半夜哭醒,触景生情时深陷悲痛难以自拔。“看到一个普通人在疫情中的坚强与不易。”吴帆两手相握,拇指相对,低下眼睑默默地说。

“我在武汉做心理选题时,医生透露部分医护人员、新闻工作者需要依靠抗抑郁药或安眠药来治疗焦虑和失眠。”每位战“疫”一线工作者都要面对压力、悲恸等消极情绪,而吴帆总能快速自我调节,他认为,这与父母不无关系。

吴细源素有“拼命三郎”之称,他笑言妻子爱上一个“不回家的男人”,因为数十年来,三分之一的夜晚他都以办公室为“家”。深夜处理战“疫”素材时,他总会潸然泪下。“有些画面触动我的内心,然后会想到,如果吴帆不幸感染牺牲,我只好当他为国捐躯……”吴细源眼眶泛红,泪光闪烁。

而常年通宵达旦的吴细源背后,是经常送饭菜和换洗衣服的王燕。

王燕自1986年始一直坚守在疾控系统岗位上,先后经历“非典”“新冠”两场战“疫”。家庭中,她是温柔包容的“幕后英雄”,始终支持丈夫、儿子追逐梦想。“我没有向他们表露过担心和不安,但有时和吴帆通话后,还是忍不住流泪了。”王燕语速缓慢,似乎在调整哽咽的声线。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吴细源和王燕对吴帆的爱,不是为他遮风挡雨,而是让他无后顾之忧地勇往直前。“如果知道父母曾为我担心落泪,还真的会有心理负担。”吴帆若有所思地说。

驻武汉期间,在征求院感医生的意见和许可后,吴帆继续着跑步的习惯。他“承包”了所住酒店楼下的整条街道,在武汉的57天里,跑了60多公里。“乐天的性格,跑步的习惯,父母的爱护,使我一直保持良好的身心状态。”

父子远程合作,记录抗疫故事

由于身处疫情高风险地区,吴帆必须掌握各项防护技能。每次穿脱防护套装,他都严格按照指引完成数十个步骤。采访结束后,他与拍档会用酒精把所有设备喷至表面湿润滴水,甚至还会用紫外线灯照射消毒。“这样消毒会给设备带来损耗,但相比之下,生命安全更加重要。”吴帆把这种“浸泡式”消毒设备的方法分享给同样经常进出病区的父亲。

此外,为了让家人安心,吴帆总是主动汇报自己的情况:“工作开展、物资补给、后勤服务方面,在广东省卫健委和报社的统筹保障下,问题都不大。虽然交通停运,但报社帮忙联系了汽车和租车企业,提供了两辆小车给我们外出采访。”

互不打扰,默默关心,或许是吴帆一家的沟通方式。他们不常电话联系,但会关注对方的动态,回复彼此的留言。“母亲比较关注我的起居饮食,而父亲常与我探讨媒体业务细节的处理方法。”

“我的拍摄对象突然改变想法,不想被报道了,我还能用这些视频素材吗?”“我建议你从其他角度分析,再向对方争取一下?”“退一步,做一些特殊的影像处理如何?”“这个人物是否很重要?能否用其他镜头替代?或者只使用音频?”……吴帆从业“报网端”,吴细源专注“广电影视”,虽存在行业差异,父子俩却总能碰撞出思想火花。

在吴细源的《回家的路》《我们不散》等作品中,署名栏了然可见吴帆的名字。“我有时会托吴帆拍一些视频素材,如广东医疗队的江门队员、武汉大学的漫天樱花、医疗队平安返粤的画面等。”吴细源介绍,有些创作设置了江门、武汉两条故事主线,这种串联的叙事方式,使作品的呈现更加丰富。

其实,吴帆和父亲的战“疫”合作,在更早之前。

1月27日,吴帆进入中山隔离治疗区进行出镜报道,随后吴细源以儿子的视频为素材,创作了电视公益宣传片《万众一心坚决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目前,吴细源拍摄的相关素材累计逾5TB,其创作的公益短视频、电视音乐MV、电视纪录片等20多个战“疫”作品,不少曾获新华社、人民日报、央视频、学习强国等客户端推送。

吴细源是“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曾有30多部作品分别获得“中国电视金鹰奖”“中国广播电视新闻奖”“中国电视星光奖”等奖项。“我视每个作品为自己的"孩子",即使为之彻夜无眠,也甘之若饴。而最让我骄傲和自豪的孩子,就是吴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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