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凉茶到奶茶隐藏的广东人文化基因

有点年纪的广东人，童年大概都有被母亲逼着喝凉茶的经历。这种传统一直在延续，直至本世纪初，广东凉茶荣膺国家级非遗，大街上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各种品牌的凉茶铺，一时间，各种土法炮制变成标准化配方，人们也把喝凉茶的阵地由家中、街头移至装修舒适的店中。不过，潮流变得实在快，这几年，凉茶铺几近销声匿迹，代之以奶茶店，喝杯奶茶已成为时尚男女的生活必需品。苟延残喘的凉茶铺也悄然转型，除死撑着几款经典凉茶外，也经营起甜品奶茶来。

作为“老广东”，经历了这些变迁的笔者，不禁提出一个问题：为何会有这种变化，其间隐藏着广东人何种文化基因？

凉茶之所以在广东流行，据说是岭南地区的湿热气候，人们容易上火，要经常喝点凉茶下火。也就是说，对当时缺医少药的广东人来说，这些土法炮制的药茶就是最好最经济的养生妙药。时过境迁，中国人的医疗条件大为改善，这种味道苦涩的饮品自然不能获得新一代广东人的认同。与此同时，随着生活水平与生活环境的变化，人们又需要有更适合城市生活的饮品替代。最初由台湾引入的珍珠奶茶便得到广东人青睐，并在此之后创造出让人眼花瞭乱的样式。

从凉茶到奶茶，我们看到三个转变：一是从生存用品向生活饰品转变，这是两者的本质区别；二是从身体休养向身心休闲转变，这是功能区别；三是从被逼习惯向自觉追求转变，这是受众态度的区别。在变化中，最容易看到隐藏的特质，在凉茶与奶茶的对比中，也可看到广东人的文化基因。

首先，广东人与时俱进。凉茶被封为广东的标志性饮品，但广东人不会为了这个虚名去坚持喝苦涩的“黑汤”，而是毫不婉惜地转向更让人愉悦的奶茶。凉茶生产商也不曾怨妇般哭诉广东人的薄情，而是积极调整策略，向北方市场“进军”，某品牌的凉茶大有成为中国饮品代表的趋势。

其次，广东人擅于创新。本土的凉茶在不断改进口味，而外来的奶茶也在不断创新样式。由于这种创新，奶茶甚至成为新时代的广东特产，人们似乎都忘记了奶茶的最初发源地，而是将它与广东人紧密联系在一起。若干年后，这种饮品大概会成为新的广东非遗。

再次，广东人乐于生活。凉茶受青睐，是因为南迁的中原人要克服环境差异，在烟瘴之地生存下去，以至安居乐业，这是以苦为乐；奶茶受欢迎，则是因为以食为天的广东人擅于在生活中寻找趣味，为日益紧张的生活与挑战来点小情趣，好继续投入艰难的“揾食”中，这则是以甜求乐。如此看来，不管凉茶还是奶茶，味道、内容虽然不一，但其精神内涵都是广式的。

在明白了这样的文化基因后，再回过头看广东的发展，大概就能明白为何是“杀出一条血路”。展望建设粤港澳大湾区，我们也需要有这样的精神，才不会错失这一历史机遇期。广东如此，江门更是如此！

宋旭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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