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在你面前我总想流泪

宝安日报 2021-06-15 07:07

作者的爸爸(左一)妈妈和小孙子在湖南益阳。(摄于2020年冬)

魏兰芳 文/图

在湘西,年轻时的爸爸度过了他人生中最恐惧和最绝望的日子,60万元建筑工程一眨眼官司败诉,昔日的朋友顷刻间如鸟兽散。高利贷债主每天上门对他施以拳脚,没有人帮他,除了母亲跪地求饶、我和妹妹无声的抽泣、两个弟弟惊恐的躲藏,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拿光了,家徒四壁,再也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了。

有一天清早,父亲塞给我50元钱,命令我立即带妹妹和两个弟弟回邵阳隆回老家,只说了四个字:“赶快回去!”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去。我低下头,身旁的两个弟弟睡得正香,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妹妹醒了,一把抓过我的手:“姐姐,咱们回家吧!”

我们匆忙跑往汽车站,母亲追了过来,眼睛肿得老高,眼内布满血丝,我看到她那眼里的泪水不停地流:“芳儿,弟弟、妹妹就交给你了。”猛地,她脱下一只鞋,从鞋底里面拿出皱皱的20元钱递给我:“我现在不能离开你爸爸。”说完,便大哭出声,几秒钟又咽住,怔怔地看了我们四姐弟几眼后,一字一顿地说:“我得回去了。”一转身,瘦小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我看到她不停地用衣袖擦着眼睛,一只皮鞋掉了一个鞋根,我想喊住她,可我却什么也喊不出来。

尽管有亲人东拼西凑的资助,我还是不能继续完成我的高中学业,从此开始了漂泊。这四五年间,深圳、东莞、长沙、惠州,在工厂的流水线上,在生活的底层,度过1600多个日日夜夜。高度近视的双眼,微薄的薪水,是我无言的苦痛。我无数次把二百、三百的工资汇到家里,可我知道,自身难保,在外无依无靠的我拼尽全力寄回的这一点钱对于家中的弟妹是多么的杯水车薪,可我已经尽力了。

我病了,患上肺结核病。当时只知道是一种厉害的病,我连工资也没有拿,偷偷地跑回家中,望着白发苍苍的爷爷奶奶和骨瘦如柴的弟妹,我想到了死,姨妈抱着我:“这病又不是治不好,你还那么年轻,你是大姐,你要做弟妹的榜样啊,你们这个家再也不能承受打击了。”

妈妈知道我患上这病,在电话中哭,说要回来照顾我,爸爸在旁边冷冷地说:“去医院啊,又不是小孩子。”好多年未听到爸爸的声音,陌生而却又如此熟悉,我似乎失去感觉。

父母常年不归家,是因为他们要逃债、躲债,实在逃不掉也躲不了的便要去拼命挣钱还债,可一无所有的父亲现在已没有任何的资本去承包需要垫付款项的建筑工程,东山再起是如此艰难。

2002年的冬天,在深圳盐田小叔的租房里,我终于又见到久违的爸爸。胡子拉渣,眼圈深陷,穿着一双破旧的解放鞋,手指头上粘满胶布。我叫了一声爸爸,他眼睛闪动一下,就望着我发呆,我们父女两个都互相对望着。霎时,我的眼泪喷涌而出:“爸,你怎么成这样子了?”我以为父亲会流泪,他突然拧了一下我的下巴,咧开嘴笑了:“看你,看你,长这么大了,还哭什么!”

爸爸在码头一个建筑工地上操持旧业,离我这儿也不是很远,可因为彼此都忙,和他见面的机会很少。今年“五一”节,我对他说:“爸爸,我过来看你,有空吗?”一阵轰隆隆的机器声音过后,传来父亲嘶哑的声音:“什么,大妹仔,你说什么,我这边太忙了,以后再说吧!”我说:“爸爸,我想你,我真的好想你。”“好好上班吧,都这么大人了,我们那时候14岁就出来闯荡,也没有想过你爷爷奶奶,有时间我会打电话给你的!”说完,他挂了电话,听着电话那头盲音,我的泪水涮涮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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