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坡倡导的 “八面受敌”读书法

惠州日报 2020-08-13 07:52

苏东坡对我们惠州的贡献是多方面的,不仅为百姓解决行路难、发展惠州的农业生产,他在育人方面也有很大的贡献,其中他在教导王庠读书和写作的言论,对后人就很有启发。

把书本知识弄通,就可以较为轻松解决问题

王庠,字周彦,荣州人(今四川荣县)。幼年就非常聪明,七岁能写文章。王庠对苏东坡非常崇拜,曾向他请教应举的经验和做学问的方法。当苏东坡在绍圣元年(1094)十月被贬谪到惠州后,次年二月,王庠和王序(商彦)兄弟便万里遣人送信和送药到惠州慰问,当时的情景令苏东坡非常感动。苏东坡在信中说:“二卒远来,承手书累幅,问劳教诲,忧爱备尽。”“寄示高文新诗,词气比旧益见奇伟,粲然如珠贝溢目。非独乡间世不乏人为喜,又幸珍材异产,近出姻戚,数日读不释手。每执以告人曰:"此吾家王郎之文也。"”可见王庠是一个很有才华的青年,苏东坡对他非常喜欢。苏东坡贬寓惠州后,先后给王庠写了6封书信,并在2封信中解答了做学问的问题。

苏东坡指导王庠读书和写作,不是泛泛而谈,而是根据自己的体会,并结合当时的社会实际来谈的。在读书方面向他提出了著名的“八面受敌”读书法:卑意欲少年为学者,每一书,皆作数过尽之。书富如入海,百货皆有之。人之精力,不能兼收尽取,但得其所欲求者耳。故愿学者,每作一意求之。如欲求古人兴亡治乱圣贤作用,但作此意求之,勿生余念。又别作一次求事迹故实典章文物之类,亦如此。他皆仿此。

大家知道,读书的目的无非是“破其卷而取其神”。用现代话来说,就是通过读书来获得知识,得到作者的思想认识和写作技巧。而读书的方法大致也有泛读和精读两种。苏东坡所说的“八面受敌”读书方法,就是属于精读的方法。苏东坡为什么把这种读书方法叫做“八面受敌”法呢?原来,“八面”源于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八面”,即东南西北等八个方位,意思是指书本的内容非常丰富,它涉及知识的各个方面。如果读者真的把书本的知识弄通了,那他就可以较为轻松自如地解决问题,并可以应付他人从各个方面提出的问题。所以苏东坡非常喜欢这种读书方法。

苏东坡说:每次读书应“作一意求之”,即确立一个中心,“如欲求古人兴亡治乱圣贤作用,但作此意求之,勿生余念”。这就是说,每次读书都要有一个明确的读书目的,要带着问题来学。不要贪多求全。弄清楚之后,第二次又要抓住第二个问题再来读。这样,就能够把书中涉及的问题都弄清楚。苏东坡本人就是用这样的方法来读书的。他曾说过,他读《汉书》时:第一遍学习“治世之道”;第二遍学习“用兵之法”;第三遍研究人物和官制。读了数遍之后,苏东坡对《汉书》各方面的内容都熟悉了。所以苏东坡说:“好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这确实是苏东坡的经验之谈。苏东坡还强调说,他的这种读书方法“甚非速化之术”。可是,此法“虽迂钝,而他日学成,八面受敌,与涉猎者不可同日而语也。”这的确是至理名言。

要真正达到“辞达”,须有深邃思想、敏锐观察能力、高超语言表达能力

在写作方面,苏东坡提出了“辞达”的创作标准和要求。他在给王庠的信中说:“前后所示著述文字,皆有古作者风力,大略能道意所欲言者。孔子曰:"辞达而已矣。"辞至于达,止矣,不可以有加矣。《经说》一篇,诚哉是言也。”

所谓“辞达”,就是孔子说的言辞要能够把作者的意思表达清楚,也就是苏东坡说的“大略能道意所欲言者”。为什么苏东坡会说“辞至于达,止矣,不可以有加矣”呢?这是因为,凡是有过写作经验的人就会明白,文字要真正达到“辞能达意”的标准和要求,是很不容易的。这里面的难处,就表现在苏东坡《与谢民师推官书》中说的:“求物之妙,如系风捕影,能使是物了然于心者,盖千万人而不一遇也,而况能了然于口与手者乎?是之谓辞达。辞至于能达,则文不可胜用矣。”

细读苏东坡的这段话,我们就可以发现,作者的言辞要能够达意有两个条件:一是作者要能够捕捉到客观事物的特点(“妙”),并且要做到“了然于心”。二是要能够通过言辞说得出来和写得出来(“了然于口与手”)。由此看来,作者要真正达到“辞达”,就必须有深邃的思想、敏锐的观察能力、高超的语言表达能力。而苏东坡认为,王庠寄给他的文章《经说》,就达到了这样的要求,是一篇“文行皆超然”的好文章。所以苏东坡鼓励王庠“勉守所学,以卒远业”。

既然王庠的文章写得那么好,为什么苏东坡还要跟他说这么多常识性的东西呢?原来,苏东坡是想达到“一箭双雕”的效果:既教育了青年才俊王庠,又对当时的不正文风顺手一枪。北宋初年文坛上盛行一种“贵华而贱实”的浮艳文风,后经欧阳修等人的努力,文风有所改正。可在熙宁变法期间,王安石当政后,为了使文学更好地为他推行的政治改革服务,提出了“一道德”的做法,还亲自主持撰写了《三经新义》,整个文坛“惟荒瘠斥卤之地,弥望皆黄茅、白苇,此则王氏之同也”。所以,他对王庠说:“今程式文字,千人一律,考官亦厌之,未必得也。”

(王启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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