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香入梦来□骆少华
六月的天空忽而蓝天白云，忽而又大雨倾盆。这激情澎湃的龙舟水仿佛在提醒我们，端午节很快要到了。想起端午节，许多往事便涌上心头。
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后期，老家乡村通往圩镇的龙母河，有一座用马钉木材搭建的桥，清澈的河水日夜从桥下流淌而过，汇入了几百米之外的韩江。那时候“三日一圩”的圩镇赶集，村民们拿出农副产品到集市上交易，又或在国营门市买点日常用品什么的。只见集市日人头攒动，村民们头戴斗笠，卷起裤腿，赤脚而行，左看右看。条件好点的脚穿解放鞋，稍挺腰杆，走路带风。迎面而来干净利落、上衣别支钢笔、目光稍抬起的，肯定是个干部。那个年月商品虽然少得可怜，可是生猪交易行的猪叫声仍然清脆悦耳，圩镇边的稻田庄稼也是绿油油的，小鸟叫声也是欢快的。
每当端午节和七月半前夕，桥下的河滩边摆满了一堆堆的裹粽子用的大芒叶，赶集的村民们纷纷前往选购。为了保持芒叶的新鲜和韧性，摊主们时不时洒上几把清澈的河水。少年的我们望着一扎扎芒叶，好像是闻到了粽子飘香的气息，忍不住舔舔嘴巴、吞吞口水。
那时候的端午节还没定为法定节假日，属民间节日。节前的一个月，我们禾坪头大老屋住着的十几户人家，家家户户准备好裏粽子用的糯米、禾秆、蚊惊树（学名牡荊树）、山茶壳等做灰水用的材料，在即将到来的节日前几天烧成灰土，再用大箩筐滤成灰水，然后把糯米泡在灰水里，约个把小时后捞起，棕黄色的糯米泡发得金灿灿的。然后，一家人围坐一起，有说有笑地包起了粽子，小孩子们在围着转着打闹着，那个时刻是最开心的时候。傍晚时分，炊烟袅袅升起，柴火在大灶台燃烧成红色跳动的火苗，大铁锅倒满了灰水，放入包裹好的粽子，开始进入煮粽子的模式。此时走在乡间小道，灰水的气息随着炊烟香味四溢，扑面而来。这就是我们客家人展现的端午节独特风情。
端午节那天晨起时分，母亲端上用线割成一块块金黄色的粽子，那特有的香味蘸着浓浓的黄糖水，非常吸引人。餐间，父亲就着炒黄豆喝着糖泡酒，瘦瘦的脸泛起红润，讲起了屈原的故事，我们也慢慢地懂得端午节的由来了。
来惠州定居后，我几乎尝遍了各种粽子，红豆的、肉类的、咸香的，也有碱粽，细细地品味着。如今，随着人们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端午节的活动丰富多彩起来了，每年都举行龙舟大赛。而商家们琳琅满目的各类粽子促销，我常常只是看看而已，仍然怀念着少年时代的老家粽子。我至今还记得，有一年端午节前夕，我收到女同学捎来的粽子、灰水粄和禾粄。将粽子捧在手心，那特有的香味让我宛若回到少年时代，重拾家乡久违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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