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女搬运工

河源日报 2019-06-20 07:15

插画/小小□李美英

“哎呦!长得这么水灵也来做搬运工,多可惜啊!”搬运工阿蓉讥笑第一天来码头做搬运的阿红,多一个人来做搬运就多一份竞争,她可不想。

阿红没有理会阿蓉的嘲笑,默默地坐在码头的一块石头上,静静地望着碧绿的湖面,出嫁那天的情景浮现在眼前。

阿红的老家在万绿湖,二十岁那年经人介绍,远嫁惠东县。出嫁那天,阿红坐班船来到小镇码头,船一靠岸,工作人员还没有放好桥板,一群女搬运工就争先恐后地跳上船头,抢着帮乘客搬东西。她们衣着破旧,皮肤粗糙黝黑,浑身汗臭味,脖子上挂着一条擦汗的毛巾,手里拿着一根扁担,扁担上系着绳索,手脚快的才能抢到东西搬。阿红看着这群像难民般的女搬运工,很庆幸自己没有嫁到这小镇来。

十年后,阿红没有想到自己成了这小镇码头的女搬运工。她的老公是个“渣男”,不干活还经常打她,她有两个孩子在读书,只她一个人忙里忙外,日子实在无法过下去。离婚后,她在亲戚的帮助下,带着一个孩子来到这小镇生活。

这小镇最先只是一个小小的驿站,是连接万绿湖与外界的一个码头。后来万绿湖很多移民搬来这里定居,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小镇,他们没有固定的收入,小镇也没有田地可耕种,一般身强力壮的女人就在码头做搬运工。她们的肩膀每天都与扁担为伴,上衣的肩膀处打满了补丁,码头路难走,经常摔跤,裤子的屁股和膝盖部位满是泥巴。

“招娣姐,你叫十多个人凌晨三点半到码头搬货吧!”半夜里,货主阿强打电话给招娣。

“搬你那一船货多少钱啊?”招娣在这群女搬运工中她最早做搬运,她们平时都巴结她,就像她们的头儿。

“五百。”

“五百五十吧!这么冷的天,又半夜三更的。”招娣想自己多捞五十元,她打算只要十个人做,每人五十元。她们搬好货,货主是把钱给她,然后由她分给其他人。

“好吧,不过天一亮就要搬好。”货主经常去库区收农副产品到城里卖,跟招娣很熟悉。

招娣一一打电话给跟她比较好的九个女搬运工。

“谁叫你来的?”集合时,招娣看见了阿红。

“招娣姐,是我叫她来的。”丽娟跟阿红比较好,她打电话给阿红。

“我们十个人已经够了!”招娣冷冷地对阿红说。

“她都来了!就让她搬吧!”丽娟替阿红求情。

“不行!”招娣那满是横肉的脸更加难看。

“你咋还不走?我们可不想把钱分一份给你。”阿蓉用手去推阿红走。

阿红唯有拿着扁担,迎着刺骨的寒风默默离开。

每到农副产品收成的季节,码头女搬运工最辛苦,常常半夜里有货船到码头,她们就得半夜起来,就算是寒风呼啸的半夜也要起来去搬货。白天无论刮风下雨,还是烈日当空,有货船来就得去干活,你不干有人抢着干。她们挑着一百来斤的东西,走在被水浪冲刷得坑坑洼洼的路上,还要走得快,要不然,活就被别人抢走了。

一般乘客的货是按每担多少钱算,他们的货也不多。

“老板,这两袋货我帮你挑吧!她那速度,你会赶不上班车。”阿桃手脚麻利地把绳索往蛇皮袋上一扎,她明明看见阿红已经用绳索在扎另外一袋,只是阿红动作慢,扎了好一会还没有扎好一袋。

“好吧。”乘客也觉得阿红慢。

阿红只好收好扁担和绳索,默默地走开。要是换一个人,一定会和阿桃吵起来,明明她先到,阿桃却跟她抢。她是新来这小镇,身材比较矮小,又没有搬运经验,也没有她们的力气大,平时都抢不过她们。她们挑着一百来斤的东西快步如飞,她们已经挑第三次了,她一次还没有挑到目的地,她们都瞧不起她。

自从万绿湖被评为国家AAAA级景区以后,库区的移民大部分撤走了,小镇码头也没有货可搬。码头女搬运工唯有改行,她们每家只好造一条铁皮船。万绿湖成了景区后,来码头的游客非常多,游客就租她们的船去万绿湖旅游观光。

“老板,想租船去万绿湖看看吗?万绿湖可美了!”阿红声音甜美,笑容可掬,她每天都能揽到两三趟游客。有的女搬运工一趟游客也没有,有的甚至几天都没有揽到一趟游客。她面容清秀,人又善良,游客都喜欢租她的船。

做搬运那时候,赚钱最多的招娣、阿桃、阿蓉几个,现在最没有游客愿意租她们的船。她们几个见不得阿红游客多,看见阿红,就像见到仇人似的。

“我们商量一下吧。”一天,阿红对她们说。

“有什么好商量的,现在你最得意了!”招娣一看见阿红就气愤,已经三天没有游客租她的船了。

“我们联合起来,组成一个团队,我们的船排队,有游客来租船,我们就不用去争,有钱我们一起赚,多好!”阿红说出了她的想法,一点也不记恨她们曾经怎样对她,她们也是生活所逼。现在她只想和她们友好相处,一起创造美好的明天。

“好啊!这主意好!”招娣第一个拍手叫好。

“好啊!我也同意。”阿桃也跟着说。

“好。我同意。”阿蓉也附和着。

“游客租阿红的船是最多的,既然她提出这么好的建议,我们也同意。”其他女搬运工异口同声说。

在阿红的影响下,这群昔日的女搬运工从此团结互助,在游人如织的码头,把心灵最美的一面展现给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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