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霞客与罗浮山
罗浮山的秀丽风光，吸引文人墨客前来游玩。王建桥 摄
徐弘祖(1586-1641)，字振声，号霞客，明代江阴人，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旅行家和地理学家。他出生于官僚家庭，自幼好奇书，而不为当时的科举制度所束缚。他从22岁起开始旅行，泛舟太湖，登东、西洞庭山。之后又历游天台、雁宕、白岳、武夷、庐山、太和、罗浮、五岳以及佛教四大名山中的珞珈、九华、五台等名山。
在当时交通条件十分简陋的情况下，徐霞客外出考察，有时坐船、骑马或乘轿，但主要是步行。旅途中还几次绝粮，数次遇盗，都濒临绝境：但无论在何种情况下，徐霞客在一日行程结束后，总要把当日经历与观察所得记录下来。
徐霞客在旅途中以日记体裁所写的这些记录，在他去世的时候还只是一些初稿，没有编订成册。后逢战乱，原稿也散佚，幸亏徐霞客幼子徐寄苦心收集，才能刊刻成书，这就是现在大家所熟悉的《徐霞客游记》。
《徐霞客游记》凡十卷，包括游天台、雁宕、黄山、武夷、庐山、嵩山、华山、五台、恒山等诸山，以及游浙江、江右、楚地、粤西、黔、滇等地区的日记。其详细记载了各地山川风貌、河流水文、地质状况和植物分布，勾勒出我国各个不同地区的特点。
然而，《徐霞客游记》中并没有“罗浮山游记”！
徐霞客到底有没有来过罗浮山？答案是肯定的。清初名儒钱谦益在《徐霞客传》中清楚提到：“母丧服阕，益放志远游。访黄石斋（黄道周）于闽，穷闽山之胜，皆非闽人所知。登罗浮，谒曹溪，归而追石斋于黄山，往复万里，如步武耳。”而据惠州市岭东文史研究所所长吴定球考证，徐霞客游历罗浮山的时间是明崇祯元年（1628）。
崇祯元年春，徐霞客41岁，作闽广之游，是为三度闽游。霞客此行在漳州南靖访族叔徐日升，赴漳浦首访在那里守丧的黄道周，再去广东罗浮山拜访被阉党魏忠贤迫害的郑鄤。徐霞客这次出游重点为福建漳州，主要目的是拜访徐日升、黄道周，请他们为《秋圃晨机图》题词，广东罗浮则是闽游的延伸。
徐霞客是由浙入闽的。据《闽游日记(前)》：“崇祯改元戊辰之仲春，发兴为闽、广游。二十日始成行。三月十一日，抵江山之青湖，为入闽登陆道”，经浦城、建宁、延平、将乐、永安到漳州，四月五日抵南靖徐日升处。但徐霞客赴漳浦首访黄道周和罗浮访郑鄤，《徐霞客游记》则无记载。
关于徐霞客在罗浮山惟一的细节记述，是在明末陈函辉的《徐霞客墓志铭》中：“自江上走闽，访石斋于墓次；又为赍手柬抵粤，登罗浮，携山中梅树归。”另外，郑鄤在黄道周赠徐霞客七言古诗的题跋中说：“石斋过毗陵(常州)，为余言霞客之奇，徒步三千里，访之墓下……时闻余在罗浮，则又徒步访余于罗浮。”
徐霞客至罗浮的旅程，学者朱惠荣认为是由福建南靖经和平县入广东，经大埔、梅县至龙川，由东江舟行至博罗，北登罗浮山。
吴定球则认为，徐霞客造访罗浮山，一方面是拜访好友郑鄤，另一方面是黄道周对罗浮山的推崇。黄道周是明末清初屈指可数的大儒，但青少年时代的黄道周兴趣广泛，多方涉猎。经传子籍、声律诗赋，无所不学，对道教亦有浓厚兴趣。黄道周十四岁时喜黄白炼丹之术，玩弄些丹砂化黄金的名堂，甚至有学习仙学“弃家腾举”之意。时闻博罗有明砂、曾青等药物，即偕友往博罗求之。他的本意是到罗浮山寻找真人学习丹药之术，但到博罗之后，闻有一韩大夫“素以贤豪好士称”，于是往见韩大夫。“语及罗浮，振笔作《罗浮山赋》，无停思而多奇字，大夫讶曰：年少轶才也！”
这个韩大夫，就是博罗人韩日缵，累官礼部尚书。韩日缵家多藏书，黄道周遂得以尽览。又在韩日缵的资助下，他“遍游罗浮，寻所谓朱明洞者，暮返朝往，冀有异人隐现其间，时时长啸以呼之”。有一日，黄道周策马渡水，跌入水中，因此得病，不能归家，于是在博罗养病。在博罗期间他结交了不少豪士公子，常相与登楼畅饮，酒酣间作赋，往往数千言挥笔立就，一时文名噪起。
黄道周在罗浮二年，游山玩水，为诗作赋，“游归，发箧诸稿皆诗赋”。由此可见，罗浮山在黄道周的人生经历中，是处于一个多么重要的位置。因而他会极力推荐徐霞客游历罗浮山，那就在情理之中了。
至于郑鄤与徐霞客在罗浮山会面的记载，已无从考证。倒是郑鄤所著《峚阳草堂诗集》卷十一中有两首诗——《徐霞客送淡竹，诗以两首谢之》颇值得玩味。诗如下：
其一
灯火照人□，此君清夜来。
一时留月到，千古泻愁开。
霞客殷勤护，云心次第陪。
题名存淡漠，宿鸟不相猜。
其二
渐喜侬无伴，惟君不厌多。
批襟堪静对，命酒即微酡。
得意从吾好，闲情奈若何?
中宵清啸发，如听引声歌。
这两首诗记述了徐霞客到访的情况。徐霞客是来送淡竹给郑鄤的，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月色很好，夜静静地，灯火照耀，两个人面对而坐，喝着酒，有点醉意，脸色微微发红，直到深夜，不知道哪儿传出清越的啸声，好像谁在引声高歌。这是多么富有诗情画意的夜晚!
这个美妙的夜晚虽然还不能确认是发生在罗浮山，但徐霞客和郑鄤，是两个人生道路截然不同的人，但他们最大的共同点，就是都喜欢游历名山大川，都心醉罗浮山。
（严艺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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