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 诗文境界,人生真意
□ 张健婷
“圆”在中西文化中都是一个有特殊意义的形状。在哲学和宗教里,它是最高真理和“道”的象征,在文学里,它用来形容诗文的最高境界。
一
钱钟书在《管锥编》里,提到“好诗有笔圆、意圆、神圆三个层次。”笔圆即指语气畅通,有清脆悦耳的声律美;意圆是指词意周妥,圆光流转,底气足;神圆是神韵、情感上的浑然天成,无雕琢之迹。唐代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笔墨酣畅,将深切的哲思融入江水、妙花、清月中;“谪仙”李白的《将进酒》气势磅礴,感情奔放。宋代批评家严羽在他的《沧浪诗话》里这样形容唐诗的境界:“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像,言有尽而意无穷。”
读前人的作品,其实也是将别人的观念、意绪和自己的人生对照,获得一种精神的超拔。艺术创作离不开浑圆的思路、巧密的结构,这是向“圆”努力趋近的方向。艺术创作也可以意到笔随,酣畅淋漓,有境圆之貌,细品之味。如海子的诗,其中有神式的灵悟,又有非同凡响的壮美。当生活之气扑面而来时,他创作的“童话”世界给予我们信仰、力量。圆是象征着生命充实的艺术,他沉浸在自己的自圆世界里,直至生命沉淀之后留给我们遗想。
易中天提到,中国哲学、中国艺术往往是越来越走向内心世界、情感世界。诚然如是!庄子、魏晋名士彰显的崇高雅量与人性本真是那么单纯潇洒,他们将人性的“圆”度与舒展度发挥得淋漓尽致。陶渊明“问君何能而?心远地自偏”,显现田园牧歌式的淡远;王维诗歌的静远空灵,有“空山无人,水流花开”“万古长空,一朝风月”的禅味,在壮阔幽深的情境里呈现高超莹洁的宇宙意识和生命情调。中国绘画追求的象外之意、画外之情也可看作圆外之象。从隋代画家展子虔的《游春图》到清代画家石涛的《山水清音》,都构建出充满张力又清新空灵的悠远意趣。
文学创作按照它该有的足迹前行。这种自在的、顺其自然的前行,也算文学创作从原点向远方出发的归属。艺术心灵内部的“空”实际上也包蕴着偌大的世界、不朽的思想,它是最坚实、最圆满的,我们向往那亲切、自然、真诚的文笔,是贴着生活、大地、内心去写的。
二
万象自然,千姿百态,朝夕轮回,生生不息,这是自然之“圆”,蓬勃旺盛。大自然的景物中,月亮富有梦幻、浪漫色彩,一钩新月,像初生婴儿以好奇的目光打量这世界;一轮满月,又可激起文人墨客的思乡之情,家国之叹。
冬花谢了春红。叶长叶落,花谢花开;河涸河满,潮涨潮落;夏蛇冬藏,北雁南归;春桃、夏荷、秋菊、冬梅,四季的特色彰显了自然内在的生命涌动。每一处生灵都会按照本来的足迹自在独行,可能相互依偎,可能互相遥望。
三
佛家讲轮回生命观,“圆寂”不是生命结束的象征,而是彼岸世界的开始。我们常常会说某人处世圆滑,相机行事。父母也常常教导我们做人要“外圆内方”,要有通达的观念,也要有刚毅的原则和秉性。苏东坡在《自题金山画像》里面,自豪地谈到“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波澜起伏的人生境遇造就了一个旷世奇才,人生不幸是文坛之大幸。想必,东坡先生也未能料到自己在后世会受到如此推崇,这是他个人的“圆满”诗意人生。先天残疾的诗人余秀华,用震撼人心的文字丈量了我行我素的真诚和信念,无论现实多么残忍,读她的作品也会让我热泪盈眶。冯小刚在《朗读者》节目中说:“所谓青春,所谓生活的趣味,并不是人为刻意规定什么年龄该做什么事。”我认为他也是一个单纯潇洒的歌者,否则,他也不会创造出那么多震撼人心的作品。
麦家说过,文学千年百年都在谈一个话题——生离死别。文学史上的佳作,多数也抒发类似“生离死别”的带有人生缺憾感、忧患感以及历史沧桑感的作品,因为振彻心扉,所以格外动人。我们终究不能逃脱生、离、死、别的禁锢,是超脱达观还是忧伤抑郁,个体的选择意味着是否与过去和解。我们往往祈愿未来的生命旅途平坦顺利,认为没有缺憾才算圆满。然而,从某种意义上说,世间一切都会走向圆满,从老子的观念出发,哪怕暂时的不圆满,也是另一种圆满。
作者系盐田区云海学校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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