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年俗今时景 □龚国民
灵犬舞尽，憨猪登场，又是一年新春到。每逢岁末临春，总会想起些过年的旧事。
“卖懒，卖到年卅晚，人懒我唔懒……”这是过去流传在惠州一带的过年“卖懒歌”。在缺衣少食的年代，年三十下午，每家每户当母亲的，都会准备好几个熟鸡蛋，先让孩子早早洗澡，这叫除旧“洗邋遢”，洗完之后，每个孩子就能领到一个鸡蛋，“卖懒，卖到年三十晚，过了年，阿仔大，唔好再学懒……”在母亲絮絮叨叨的童谣哼唱声中，一众小童手拿鸡蛋，活蹦乱跳跑出家门，和别家手晃鸡蛋的孩童汇集，齐声吆喝“卖懒了，卖懒了……”一时之间，街边、巷口、屋檐下、院子里，满是手拿鸡蛋的孩子们，追逐，打闹，比谁家的鸡蛋大、谁家的鸡蛋圆。有嘴馋的，狼吞虎咽把鸡蛋吃完，舍不得吃的，直到年夜饭就要开餐，才像告别一样把鸡蛋吃掉。吃过熟鸡蛋，就算是把“懒”卖掉了，家家祈求自家孩童新年获“勤”，用功好学，聪明伶俐。
卖懒，守岁，早晨放鞭炮，大年夜就这样在热闹与温馨中度过，人们迎来新的一年。“新年到，穿新衣，戴新帽，快快长大又长高……”这是又一首风靡惠州千家万户的过年童谣。年初一大早，不知谁家的鞭炮抢先响起来，左邻右舍的孩子们闻声早起，快速穿好母亲早已准备好的新衣，狼吞虎咽草草咽下几口母亲昨天手工搓制的苏木红两头尖汤圆，就迫不及待哼着歌儿出门了。只见别家的孩子，也都穿上了新衣，纷纷显摆。
每逢此日，孩子们总会比试一下，看谁的新衣好、谁的新衣合身。看到有孩子的衣袖长、裤脚挽几圈，每每哄堂大笑。小娃娃们只知好丑、是否合身，却又如何知道母亲的一番苦心。这是他们的母亲有意把衣服做大做长，这样孩子还能多穿几年。那些年，做一套衣服，穿一套新衣，谈何容易！布是凭布票剪的，拿到服装店定做，加上收入不高，想要常做新衫、穿新裤，非常不容易。更多的时候，总是大哥新、二哥旧、三哥烂衫袖。我记得，那时我家最小、排行第四的弟弟总是沮丧打趣说：“一年到头，总是着烂衫，都系捡阿哥手尾。”无奈，那些年的确如此。尽管如此，那些年，家家户户都恪守着旧时的习俗，大年三十，家家孩儿皆卖懒，大年初一，户户小童着新衣，不管再困难，父母都咬紧牙根，尽量满足孩子们的心愿。
对于过年，在我四岁小孙女的心中，或许与平日并无太多不同，因为她的每天都在游戏与玩乐中度过，可以变着花样穿新衣，也有更好的吃食。相比我们这一代，年是在卖懒和穿新中开启，是一年中期盼的时节，着实可叹，但更多的是欣慰和满足。习俗往往渗透着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寄望，而如今，美好生活就在眼前，笑意写在脸上。新时代的老老幼幼，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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