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一根火柴,在光影里重温“石龙”记忆
在石龙博物馆的一角,“火花藏品展览”上展出了数款石龙火柴厂的火花。
洪志扬在校园火花展上与火花第一次“触电”,便开始了自己的收藏之路。
石龙牌火柴,曾是家家户户的生活必需品。
石龙火柴厂生产的日用安全火柴曾获轻工业部优质产品奖。翻拍
自小学习绘画与篆刻艺术的杜植亮是石龙火花的设计者之一。
退休之后,洪志扬逐步整理自己收藏的火花集。
火柴,一度成为被广泛使用的取火工具。
资料图片
“刺啦”一声,划过磷片,一枚火柴瞬间被点燃,有了一簇温暖的小火苗。这样的画面,已经离我们很远了。火柴,曾用名“洋火”,一度成为被广泛使用的取火工具,曾是家家户户的必备品。1960年定名为“石龙”的火柴厂,因为所生产的火柴质量好、数量足而闻名遐迩。
随着时代的更迭与发展,火柴的整体需求量呈下滑趋势,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虽然在各式打火机、燃气盛行的时代里,火柴的风光已不再,但任何一个没落的行业,都是一部工商史。而那束属于火柴的光是如何而来?循光而往,一同寻觅曾经的熟悉。
●撰文/摄影:麦炜源
光景
从手工到机械化
据史料记载,1941年,东莞人黄松在道滘创办“兴隆火柴厂”,是东莞最早的火柴厂,该厂全凭手工生产,用一块块长30公分、宽20公分、厚1.5公分的木板,在上面钻满一排排与火柴枝大小的孔,状如蜂巢。将柴枝插满后,再经过染腊、上珠头、干燥过后用手工拔枝、装盒、扫磷、包装。该厂柴枝、盒片全从外地购入,当时日产火柴八至九箱。后因社会动荡,兴隆火柴厂因受到破坏而倒闭。
抗日战争期间,东莞炮竹业产销困难,后见兴隆火柴厂生产火柴的方法简单易行,炮竹生产的原料也同火柴基本相同,不少人便转产火柴,陈耀文在金鳌洲开设的广兴厂和李靖泉在莞城开设的靖观厂,便是其中较早、较大型的手工插板生产的火柴厂。
由于当年火柴奇缺,利润丰厚,家庭式的小型火柴厂也逐渐增多,曾发展至有二三十家之多,亦基本采用手工操作。据《东莞市莞城志》记载,“1950年,全莞城火柴业共有26户,从业人员1351人”。
一根火柴的精华,便是火柴头的制作。调料时来不得一丝松懈。首先在火柴梗的一头打上蜡,接着就是涂彩色“药水”。这些彩色的“药水”实际上是氯酸钾、二氧化锰、硫磺、玻璃粉等的合成物,熟练的技工总能准确无误地为密密麻麻的火柴梗戴上“帽子”。
即使是小小的火柴,机械化生产也成为了该行业的前行方向。从火柴的头部一直到快烧到手,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一根火柴的使命就此完成。殊不知,从一整块树段变成一根小火柴却需要一到两个小时,这是燃烧时间的几百倍。
1945年,石龙人郑润将在广州与人合股的五羊牌机制火柴厂迁至石龙,成为东莞第一间有动力设备、具有柴枝、盒片生产能力的全能生产火柴厂。由郑润本人撰写的《东莞火柴业概况》一文中记载,由于经营不善,郑润兄弟顶受了五羊牌火柴厂,并更名为五羊永记火柴厂,恢复名牌产品的名气,风行东江一带。
据《石龙镇志》记载,当时石龙共有五羊、光亚、新兴华、泰兴、兴光、光明六间火柴厂及生昌柴枝厂。后来,在石龙镇政府的协调领导下,六间大型火柴厂组成“石龙火柴业工业联营社”,推选郑润为总经理,赖亮为厂长,全厂共149人,并于石龙周屋场建立统一工厂,年产火柴3万至4万箱。
1956年至1960年期间,常平火柴工业合营社、莞城火柴厂相继并入石龙火柴厂,定名为“石龙火柴厂”。从此,东莞火柴生产由分散到统一起来。石龙民俗学者何焕坚经过研究发现,当时石龙火柴厂的火柴产值、利润及固定资产原值总计均为459万元,生产能力达到26万件/年。
1990年,石龙火柴厂生产的石龙牌MG-1型日用安全火柴获轻工业部优质产品奖。在1991年版《广东省优质产品汇编》第424页上,便有该款火柴的介绍,其中提到用户对其的评价:“据龙川供销联合公司、惠东平山供销社等单位反映,该产品质量上乘、可靠、美观大方,梗枝粗、珠头大,划着率高,耐潮性强,支数充足,深受消费者欢迎。”此外,该款火柴还入选了《中国名牌商品大全·消费品卷》。
显迹
“石龙”火花初现
为何东莞火柴业的进程最终会落在石龙?这或许与该地的商贸发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据史载,石龙在宋代就有人居住,迄今已有800年历史。到了明代,石龙就成了墟市。其他地方是逢一、四、七或三、六、九赶圩,而石龙则每天有圩,可见当时石龙已经比较繁华了。
石龙的很多街道名字都是以当时的行业和产品来命名的。比如有名的竹器街,当时就是经营竹器的,还有棉花街、弹花街、布亭街、织箩街、打石街、卖鸡地等。以前还有濑粉街,是因为前来石龙赶圩做买卖的人做完买卖之后,就去吃一碗濑粉,濑粉成行成市而得名。
石龙成墟,靠的是东江。东江夹石龙而过,石龙成了东江咽喉。在以木船为主要运输工具的岁月里,石龙成为东江流域物资集散地,也是东江流域与西江、北江流域物资交流的转运地。何焕坚说道:“过去,石龙是东江流域木材等主要农林产品的集散地,对附近地区的木材价格有着一定的影响力。”而这,正是影响火柴生产的重要因素之一。
“郑润将原设在广州的永记机器介木厂迁回石龙,兼生产柴枝、盒片。别的厂的配方、原料还需要进口的时候,五羊永记火柴厂已经有自己的研发配方,并在惠州设置木材收购点,大大减轻了用材成本。”何焕坚说道。
“1908年后,在广州地区的火柴厂,当时还没有商标注册,这些火柴厂的产品标识都用舞龙牌商标,只是在盒上写着某某厂造,以示区别。”何焕坚介绍,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带着红、绿帽子的火柴棒逐渐成为人们生活的必需品,而对于使用过石龙火柴的人来说,记忆最深刻的,莫过于盒片上粘着的火花。
火花即火柴盒上的贴画,两个地球与“石龙”二字组成的图案,是最常见也是使用周期最长的款式。除此之外,还有不少让人眼前一亮的火花设计。自小学习绘画与篆刻艺术的杜植亮是石龙火花的设计者之一,曾于石龙印刷厂从事美工设计工作,每过一段时间便要为火柴厂设计新的火花,任职五年来,设计的款式各有各的特色。
1982年,杜植亮在广州学习了两年平面设计。那时,包装设计还是新兴的概念,培训经历为他打开了眼界,“当时的科目有文字设计、色彩学、心理学等,通过学习我才知道,原来包装色调的变化,是会影响消费者购买欲望的。”
一般情况下,火花的设计会以暖色调为主,选用的设计元素多为石龙的著名景点。一次,杜植亮设计了一个冷色调的火花,绿色与蓝色的结合,呈现石龙湖心亭的图案。“这在当时算是一个比较大胆的设计,提交给火柴厂的时候也不确定他们会不会选用。”在得知火柴厂厂长认同了这个设计,批量生产后也获得了市场的欢迎,“我更有信心去设计了”。
在没有电脑的时代,印刷厂是如何印制火花的呢?据介绍,火花上的图案、文字,一笔一画都需要手工雕刻在印版上。在印刷时,需要印两次,先印上底色,然后再把图案内容印上去。
觅影
被淡忘的熟悉
那股硝和蜡混合着燃烧的特殊味道,东莞本土画家梁润泉已经很多年没有闻到了。小时候家里生火,火柴“刺啦”一划,火苗蹿出,煮饭、煲水、点灯,一家人拉起家常。烟雾和火光交织,在梁润泉的记忆中挥之不去。
如今,火柴离梁润泉越来越远,在他家里,甚至连打火机都没有。“小时候,我家就住在石龙火柴厂对面,每天早上六点左右一开机,轰鸣声起,便能热闹一天。那时妈妈会从火柴厂拿些盒片回来制作,帮补家计,我也跟着帮忙,赚到的钱就拿去交学费。”梁润泉一边在纸上画着草图,一边讲解,“拿回来的盒片有两种固定规格,是一整片的木片,上面印有暗纹,顺着暗纹折叠,便能分别折成火柴盒的底盒与盖。”
曾经,火柴是每个家庭的必需品,全国各地都开有大大小小的火柴厂。从九十年代中期开始,打火机、液化气渐渐走进日常生活,当初兴旺的火柴厂像多米诺骨牌般一家家倒闭,石龙火柴厂亦不能幸免。如今,火柴厂的旧址已变为汽车站,从路旁走过,再无火柴的身影。
火柴似乎成了年代和历史的代名词,没落的工业如何寻迹?在石龙博物馆的一角,“火花藏品展览”上,数款石龙火柴厂的火花打开了人们的记忆之门,那些曾经的熟悉感扑面而来。“虽然我是设计者之一,但我那时候却没有意识去把火花收藏起来,现在在博物馆里看到这些火花,仿佛翻开了一本图书,火柴厂的故事以及那个时代的记忆都被一一唤起。”杜植亮说道。
在东莞,收藏火花的藏家并不多,而在他们心中,火花收藏更多是一种情怀。洪志扬曾是一名教育工作者,1992年,他在校园火花展上与火花第一次“触电”,便开始了自己的收藏之路。“那时校园里还没有什么文娱活动,我发现学生们对火花展的兴趣颇大,于是,一边自己收藏,一边在校园策划相关展览,丰富校园文化生活。”
洪志扬同时也是老集邮家,他一直称,邮票是一种可以穷尽的收藏,但是没有人敢夸口他收藏完整所有火花的,因为生产火柴,继而产生火花的厂家太多,无以穷尽和考证。退休之后,洪志扬逐步整理自己收藏的火花集,共分为十大类24册,约14060枚。谈到他最喜欢的火花类型,他对风景类和文化类火花赞不绝口,“现在去旅游,有不少地方将火柴作为礼品、纪念品,这也成为了火花设计内容创新的载体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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