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说才子王映楼
作者:吴定球
王映楼(1893-1962),名琼,以字行,惠州府城人。幼聪颖,读书过目不忘。3岁时,其舅父吴槐带他到书店买书,店主颇感惊讶:“小小年纪买书何用,会读否?若能将三字经全读出,书皆赠你!”他当即一字不漏背出,老板赞叹不已,赠书十数册。8岁即能泼墨挥春,邻居戚友过年对联多出其手笔。12岁应童子试 (考秀才),试院开考前按惯例鸣礼炮,他骤闻大惊,匆匆退考。
次年废科举,王映楼入读惠州中学堂,每试必名列前茅,甚得老师张蔚臻、张友仁等赏爱。张蔚臻,号卫斋,拔贡,外祖父韩荣光及母亲韩璧如皆岭南著名诗人,诗学乃其家传,王映楼从之习诗有年。
20岁,王映楼又被翰林吴道?收为弟子,教授古文。每逢暑假,必挑书一担寄住白鹤峰谭公庙潜心攻读。习书则必待更深之后,凝神临帖二三小时,寒暑不易,六十年如一日。人评其“骈文工绝,感情缭绕笔端”;“七律得意处颇具小杜风神”。行书宗黄庭坚,“得其神韵,今之山谷也。”楷书宗褚遂良,“秀丽雄健,刚柔并济,极得观众之喜爱。”
正是“学向勤中得,萤窗万卷书”,王映楼所得成就,实非全恃天份。记得他曾写过一副联语:
醉卧不知白日暮;
夜吟应讶玉蝇低。
——— 这是一副集唐人句联,分别取自李颀《送陈章甫》诗和李商隐《寄令狐学士》诗,读之可窥知王映楼早年攻读苦学的情景。
王映楼“一心苦读圣贤书”,却又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他关心时务,向往革命,早在1908年,16岁的他就在惠州中学堂加入同盟会,秘密从事反清活动。民国建立后,无论从政教书,始终“位卑未敢忘忧国”。日寇侵华,国难当头,他奋然以笔作戈,投入战斗,写下不少抗战诗文,其中《敌退》二首,尤为时人传诵:
天府沦胥不浃辰,空劳设险苦吾民。
城亡犹见群公在,寇去才闻捷报频。
满眼虫沙新劫运,十年风雨旧词人。
归来莫问春消息,独对斜阳一怆神。
伊谁曾此误苍生,儿戏争传灞上兵。
幕有啼乌知敌退,市馀败垒断人行。
三春皓月伤心色,千里关山故国情。
今日回乡初愿遂,茫茫无计事经营。
——— “城亡犹见群公在,寇去才闻捷报频。”刻画空喊抵抗者的无耻厚颜,可谓入木三分。很显然,这些作品,是“歌诗合为事而作”的,有很强的现实性,又有很高的艺术性,是惠州抗战文学的代表作品。
1945年日本战败投降,惠州全城欢庆,惠州百姓对战后重建充满美好的愿景。形势的发展却事与愿违:官员们忙于“劫收”,政府腐败无能,百业凋敝,物价腾贵,人民生活每况愈下。坊间有民谚云:“抗战八年容易过,和平三日吊罂哥。”罂哥,煮饭的瓦罐。瓦罐因无米可煮而空悬,故又谓之“吊”也。
百姓欲炊无米,贪官敛财有术。1946年,梁某以四万元港币买得惠阳县县长一职,上任后专横恣肆,营私舞弊,百姓深受其害,怨声载道。是年秋,有司迫于民愤,将梁罢免。
王映楼闻讯,疾书此联,张贴在府城十字街岗亭:
一窍不通,病商害民误国;
千夫所指,贪官污吏庸材。
——— 嘻笑怒骂,痛快淋漓,尤其联末分嵌“国材”二字,锋芒所指,不问自明。十字亭是当时惠州市中心,观者如堵,莫不称快。
1956年,王映楼入广东省文史馆任馆员,更是笔耕不缀。平生作品,包括诗文、联语、灯谜以及书法等,颇为繁富,可惜大多散佚不存。上举诗联,多因坊间流传而幸得记存。前几年,笔者曾读到一副王映楼挽胞弟联,语调沉缓,似与亡弟灯下对话,深刻的悲痛全以家常语出之,而愈见其深刻。
校课同授,家计同支,卅载共辛勤,来世弟兄知续否?
老母在堂,寡妇在室,五孤未成立,夜台沧浪竟何如!
王映楼长子王侠君,号梦残,渊源家学,亦擅书法诗联,曾任广东省中山市书法家协会名誉主席。1987年,有挽吴仕端表叔联云:
坎坷半世,顾影无惭堪告慰;
文雄一生,高山共仰忆英魂。
1990年,著名书法家秦咢生病逝。王侠君是秦咢生外甥,亦有挽联悼之:
大雅云亡,北颡泣悲思舅氏;
老成凋谢,南天书艺苦星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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