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江才子”王映楼 惠州联话 作者:吴定球
左图为王映楼。右图为王映楼抗战时期的书法作品《黄山谷松风阁诗帖》。《东江时报》资料图片
惠州坊间曾流传一则 “东江才子”王映楼先生考试第一只得第二的故事。
却说1935年,陈济棠第一集团军总司令部公开招考秘书。先生报名参加,并且在百余名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夺得第一名。消息很快见诸报端,亲朋好友纷纷致贺。岂料及至报到,他竟被告知第一名悬空,他以第二名获派去梅县明德分社当主任。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原来,这是他写在试卷里的一首诗惹了祸。这是一首七律,题为《登越秀山抒怀》:
薰风乍暖初长昼,越秀山头一豁眸。
北去岗峦随地涌,南来波浪接天浮。
封关大长终臣仆,策铤降王去马牛。
莫更小朝论割据,当年霸气已全收。
其时陈济棠执掌广东军政,颇有割据岭南之心,人称“南天王”。而此诗却偏拿了老“南越王”赵佗来说事,说他“封关大长终臣仆”,又说“更勿小朝论割据”,这不明摆着是和尚面前说秃子吗?大概是当局为显示其有容人的雅量,对此事未予深究,只是把他降为第二名以稍示惩戒。而先生竟敢公然触犯封疆大吏的政治忌讳,胆气之壮,正见其史识之深和情性之真,为时论所称誉。此诗写得极好,“其颔联印象鲜明,尤为人激赏,传诵一时。”
先生不仅工诗文,亦擅联语。1941年5月12日,侵华日军再犯惠州,广东第四行政区专员兼保安司令陈某,及惠阳县县长黄某畏敌如虎,闻风而遁。日军入城后恣意烧杀抢掠,八日后撤离,府县两城已是遍地焦土,满目疮痍,百姓哀号,哭声震天,身为“父母官”的陈黄等人竟迟迟未敢归来主持大局。恰逢先生携眷回城,见此情状,愤然撰书一联张贴于专员公署大门:
敌退三天,招魂何处寻县长;
民归数日,问津无路找专员。
——— 尖锐,辛辣,丝毫不留情面,小小的联语也成了他用来战斗的机枪了。
1942年1月,日军第三次攻陷惠州,城中居民秦敏猷和吴锡槐相约留城。他们不顾年迈,冒着枪林弹雨,为守军煮粥送茶。城破后,不幸被捉,日兵以刺刀威胁其带路搜索财物妇女,宁死不从,以头撞敌,惨遭残杀。先生为此专门写了一篇《为镇民秦敏猷吴锡槐助军抗敌死事呈请旌恤文》,盛赞二位老人“畸行高卓”,“表现吾民族坚强勇毅之精神,宜旌表抚恤足为乡闾矜式,俾扬光烈于人间,慰忠魂于地下。”在二老的追悼会上,他又献上一联:
城邑已三亡,守土群公工避寇;
姻亲为一恸,杀身此老竟成仁。
据先生哲嗣王侠君忆述:先生从游于城南秦序东先生,才识为序东先生所赏,欲以长女配之。因其家贫,秦家人多有反对者。序东先生慨然曰:“尔等何知?此子非池中物,若非废科举,实及第之才!”在他的坚持之下,先生终成秦家的“东床快婿”。秦敏猷与秦序东为兄弟,下联“姻亲”云云缘此。
从联中可以清楚看到:作者不满于当局的庸懦怯敌,“工于避寇”,而对惠州在抗战中“城已三亡”的形势更是深为忧虑。正是 “位卑未敢忘忧国,事定犹须待盖棺。”数十年后,他的表弟吴仕端先生有言及此,每每废书而叹:“后之人徒赏其名士风标,而不知此老之情抱芳馨,特别壮岁时爱国忧民的节概!”
据闻,秦吴二老殉难后,遗体被日军抛入西枝江,无法寻回,但家属亲朋仍为他们举行了很隆重的追悼会。会上收到的挽联不少,多为城中文化名流所撰,秦敏猷儿子秦寿宁(汉昭)择其佳者录下。其中一联云:
此老堪拟秦子京,漫说行谊生平,与虏偕亡,已标正气千秋上;
地下若逢家伯父,为道欧亚美澳,群雄并起,行看扶桑三岛沉。
此联署名为“小门生吴仕端”,小门生意即再传弟子,秦寿宁(汉昭)系吴仕端的老师,故云。下联中的“家伯父”,是指与秦老先生同时殉难的吴锡槐也。联语哀而不伤,对中国抗战抱必胜信心。还有几副,也写得情文兼至,如杨锡洵挽:
血泪接江波,此日城中无一老;
人民撄寇刃,当时壁上有诸军。
又梁仲宾挽:
为骂贼而丧身,不识真卿竟何状;
空拥兵以守土,乍闻齐竖漏多鱼。
又,尹克任挽:
剪纸吊孤魂,苦我无堂成雨泣;
挺身撄寇刃,愧他遇敌望风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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