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天池”竹筒天车 □侯县军
龙门的山地森林资源十分丰富,人们素以“八山一水一分田”来形容龙门大地。自古以来,邑民在经略、耕种大地的过程中,认识到河流、水力对农业生产的重要性。纵横交错的河流、丰富充沛的水利,为农耕时代提供了有利的条件。
新中国成立之前,龙门县农业生产使用的灌溉、提水工具有单人戽斗、双人吊斗、手摇龙骨水车、竹筒天车。这些生产工具中,只有竹筒天车是脱离人工、自动化的。这种发明于隋唐、靠水力自动的古老竹筒天车,曾在龙门颇为流行,在葱郁山间、溪流间和农家院落旁,描绘出一幅幅古香古色的田园春色图。
竹筒天车,又称 “筒车”“天车”“竹车”“水轮”“水车”等。据史料记载,竹筒天车发明于隋而盛于唐,距今已有1000多年的历史,杜甫有诗云“连筒灌小园”。南宋以来,竹筒天车在使用过程中不断完善,并渐行推广普及。明清之际,岭南山区随处可见竹筒天车。
对竹筒天车的构造,元代王祯《农书》有详细记载:“其车之所在,自上流排作石仓,斜擗水势,急凑筒轮,其轮就轴作毂,轴之两旁,搁于桩柱山口之内,轮轴之间,除受水板外,又作木圈缚绕轮上,就系竹筒或木筒(谓小轮用竹筒,大轮用木筒)于轮之一周。水激转轮,众筒兜水,次第倾于岸上所横木槽,谓之天池,以灌田稻,日夜不息,绝胜人力。”
竹筒天车,不烦人力,“谓之天池”,在机械技术不发达的古代,是理想的灌溉工具。据清咸丰元年《龙门县志》卷二“水利”篇记载,县境有陂头162个,“县属多设土陂、车陂,透水灌田,不假人力,其利甚薄。”车陂,即设有竹筒天车的陂头,据此推敲,清道光、咸丰时期,竹筒天车已经普及全县,至于竹筒天车出现的时间,则为更早了。清李柱兰有诗曰,“花环树外将山绣,船到陂门带水飞”,向人们展示了“土陂”“车陂”的迷人风景。
民国时期,竹筒天车依旧普及。民国二十五年《龙门县志》记载,白沙水、蓝蟯水、鳌溪水等127处沿岸居民筑陂灌田,其中,不少地方,如白沙水居民修筑陂车以灌田。
竹筒天车的使用一直延至上世纪五十年代初期。据1990年版《龙门县水利志》记载,据口碑资料统计,新中国成立前,龙门各河沿河两岸,均先后装有竹筒天车共70宗、116台。
救农旱岁苦,善行无迹;斡流于波面,终夜有声。在自然动力与人工智慧的结合下,竹筒天车就这样日夜转动,为农田送去清流。
旧时,龙门县丰富的水力资源停留在竹筒天车灌溉、水力冲捶加工层面,没有较好地开发利用。南昆山纸篷、香粉作坊等水车动力系统,利用的是水力冲锤加工,而竹筒天车在灌溉农田的同时,也偶尔派上其他用场。比如,《龙门县水利志》统计的新中国成立前全县116台竹筒天车中,地派大坑、蓝田圩的还可以用来碾米,沙迳东山的用来打粉。
20世纪六七十年代后,柴油机、水轮泵、人工降雨、机械抽水的普及和山塘、水库、水渠等工程设施的建设,古老的竹筒天车逐步被淘汰,现已绝迹。
1930年出生的永汉人刘家和,生前的职业是医生,晚年钟情书画。据他回忆,永汉旧圩原有一牛市场 “牛岗地”,近河旁有架竹筒天车,在两棵大榕树之间。刘家和童年时在广州读书,每年暑假都回永汉居住,他经常在牛岗地玩蟋蟀和设有竹筒天车的陂头游泳。后来,竹筒天车毁坏了,他甚为怀念。晚年时,他画了国画《吊水车》和油画《山乡风貌》等画作,将竹筒天车入画,让后人得以一窥已远去的永汉水乡风貌。刘家和的《吊水车》配有“炽昌诗”,诗云,“飞轮高架小河旁,竹筒吊车濯农庄;不用能源工匠巧,良田万顷稻飘香”,与杜甫诗“连筒灌小园”有异曲同工之妙。然而,对古代农业生产来说,不仅只是田园欢歌,还有“望天打卦”的无奈。旧时龙门县农业生产极不稳定,大多数农民还是看天吃饭,不少地方旱年则河水断流,田地皴裂,禾苗枯死,颗粒无收,遇洪水暴发则村庄被淹没、田地被冲毁,人民生命财产遭受重大损失。新中国成立后,政府在进行水利、水电建设的同时,对于灌概工具和水利措施都有所发展,从竹筒天车“天池”发展到较为科学有效的人工催雨、人工水渠等,农业生产实现旱涝无忧。
竹筒天车作为一种生产工具,真正“滚”远了,这是时代的进步。有哪一天在哪条小河旁再建一个竹筒天车作为一种风景点缀,也未尝不可,因为竹筒天车作为一种记忆,还在原地打转——— 这是田园牧歌,余音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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