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别离 □汪艳芬

惠州日报 2016-12-11 13:57

2003年前后，我们夫妻俩先后从老家单位下岗后来粤打工。先生在深圳，我在惠州，年幼的儿子在湖北老家，一家三口天各一方。起初的打工生涯里，工作消耗掉了我们几乎所有的精力，但稍有闲暇，对儿子的思念与愧疚如影随形地撕扯着我们的心灵。2004年春节返乡短聚后的别离时分，儿子那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那被没忍住的泪滴沾湿的眼睫毛，那饱含着忧伤和无助的眼神，至今仍令我记忆犹新、痛彻心扉。

还算幸运，2005年底，我们在惠州给儿子安了家，先生继续在深圳工作，我带着儿子在惠州，每隔两周，先生会回惠州团聚一天。一年之中，一家三口在一起的日子只有60多天而已。小别离是生活的常态。有儿子在身边，我生活的重心除了工作就是儿子，接送儿子上学、上辅导班、洗衣做饭、辅导功课、解决儿子成长过程中诸如沉迷网络游戏、遭遇不良少年骚扰、学习成绩不理想、青春期的叛逆等等诸多问题——— 时间永远不够用，精力永远透支。我整个人似乎总在烦恼与焦虑着，忙得没有时间去感应别离的缺憾。为了多一点团聚时间，又必须赶在8时30分上班，先生在周一的早上5时就必须起床。我醒来时，他已悄然离去。独自站在空空的客厅，我心里也会空空的，如同被抽走了灵魂，恍惚中似乎他还在家里。但这种惆怅与失落只是一瞬间，当我意识到该做早餐、该叫儿子起床了等等，整个人又立马抖擞起来，小别离带来的伤感一下子就抛到九宵云外。

这一忙就是10年，直到2015年儿子去广州上大学。儿子大了，与父母的别离不再是一件忧伤的事情。他不再像儿时一样依赖父母，他甚至在假期也乐意留在学校。反而是我，不再围着儿子转了，一下子闲下来，却时时生出淡淡的离愁别绪。每周五下班后，我乘车去深圳；每周日傍晚，我乘车回惠州。日子在等待与期盼中度过，过一天，就离团聚近一天；离周五越近，幸福感就越强烈；当到达目的地，从车窗里遥望到等候在远处的先生时，那就是幸福指数爆表的时刻。相聚的时间里，或许我们一起出去走走、看看、买买；又或许先生在做饭，我在看电视；先生在看电脑，我在搞卫生；先生加班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待着。但是无论我们是一起在干什么，还是分头在干点什么，有了彼此的陪伴，我时时都感觉到发自内心的快乐。然而，相聚的时光总过得太快，每周日下午必须与先生别离的那一刻，心里都难免不舍、失落、惆怅。甚至，我必须给自己设定一个当晚回惠州必须完成某件家务活的小目标，来转移聚少离多的伤感。

回到惠州，给先生报个平安，又开始了周而复始的期待、团聚、别离的轮回。因为有了别离，才更显得相聚的珍贵。虽然时间上是聚少离多，但是感受上是幸福多伤感少。相看时两不厌，相离时两不忘。想念时，微信群里一起视频聊一聊，音容笑貌，栩栩如生，天涯咫尺，其乐融融！

当下是个人口大流动的时代。多少南来北往的人如同我家一样因为工作、因为生意、因为求学而离别家人，多少留守儿童、空巢老人、周末夫妻在承受着别离之苦。所幸，视频聊天可以营造相聚的氛围，聊解相思之苦；高铁轻轨可以拉近相聚的路途，聊救相见之急；异地高考让离散的孩子在城市与父母团聚；年假制度让忙碌的上班族们能够回老家看看；集分入户政策让漂泊的人们在城市里给爱人一个圆满的家；惠农政策吸引着在外漂泊的打工者返乡创业就业，与亲人团聚！

有分离，才有相聚。这是生活原本的滋味，有苦有甜，因为丰富，才会多彩。越努力，越幸福。日子总在人们的努力中，一天更比一天好。今非昔比，何惧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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