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飞:似周伯通“双手互搏”,左手小说,右手编剧。

羊城晚报 2021-04-11 11:57

文/羊城晚报记者何晶

图/受访者提供

在构建了庞大的“海飞谍战世界”之后,作家、编剧海飞暂时从谍战类型中抽离出来,创作了长篇小说《长亭镇》,该书近日由浙江文艺出版社出版。

海飞是浙江诸暨人,《长亭镇》讲述了辛亥年间发生在江南小镇的江湖往事,其间有武侠,有说书,有中医,有十里长山,有蓑衣寺院,还有江南明亮的恩怨。新作延续了海飞一贯的写作风格,画面感极强,叙事相当流畅,读他的小说,就像在大脑里看了一遍电影。

在海飞看来,大部分小说和影视作品可以互通,这也体现在他自己的创作中。2014年,海飞出版小说集《麻雀》,两年后,他担任同名谍战剧《麻雀》编剧;2017年,海飞推出长篇小说《惊蛰》,2019年,他任编剧的谍战剧《谍战深海之惊蛰》开播。

此外,他还创作了《醒来》《唐山海》《捕风者》等谍战小说,曾获人民文学奖;同时又在《代号》《女管家》《旗袍》等多部影视作品中担纲编剧……

中国作协副主席、著名评论家李敬泽曾评价说:“海飞的谍战系列,写的是命悬一线的乱世,孤绝幽暗的人性。”那么,除了谍战系列,海飞还有怎样的文学梦想?他穿梭于小说和剧本创作之间的隐秘路径又是什么?近日,海飞接受了羊城晚报记者专访。

谈新作:

以《长亭镇》实现少年武侠梦

羊城晚报:听说您年少时就有武侠梦,这次您在《长亭镇》里写的是江湖往事,算是一次圆梦的创作吗?

海飞:少年时,我的理想一度是成为一名拳师。拳师不是武术家,相对粗糙、勇蛮。上世纪80年代初,电影《少林寺》火遍中国,后来还有《木棉袈裟》《八百罗汉》等等,电视剧则是《霍元甲》《陈真》。那时我念初中,开始攒钱在报刊亭买《武林》杂志,我还清晰地记得,那时一本杂志卖4角2分。

我开始用全部的热枕和微不足道的力量按照拳谱练拳,腿上绑沙袋,手上戴护腕,在墙上钉一沓报纸练掌法。我和小伙伴们有一个集体的梦,就是武侠。后来电影《白法魔女传》和小说《射雕英雄传》陆续进入我青葱般的生命,我的少年也因为有了武侠梦而生动、真实。

2015年,我没有成为武术家,但终于开始了《长亭镇》的构思与写作。这部小说的创作一直断断续续持续若干年,在我疲于写剧本的时候,偶尔拾起这部小说,是一种适度的休整。那时我已经开始写谍战小说,没有写得风生水起,但至少还算可圈可点;而心中热藏着的武侠梦,则希望通过这部长篇来实现,这也是对我少年梦想的一个交代。

羊城晚报:《长亭镇》的画面感非常强,这也是您一贯的写作风格,这种风格或许和您的小说观有关,能展开谈谈吗?

海飞:每个小说家的创作方法和方向都不同,而这(编者按:指画面感)是我一贯的写作方式,和当不当编剧没关系。写小说时对画面和对白的描述,让我周身充满快乐,我特别希望读者看小说时就像看一部电影,或是看一部纪录片。我甚至认为,大部分好的小说和影视是可以互通的。

羊城晚报:您认为细节决定成败,但细节真实似乎只是基础要素。您心中的好小说有哪些标准?

海飞:在我眼里,好小说的唯一标准是能接受时间的检阅。我所说的小说细节,并不单指细节真实,而是所有写作技术方面的细节都要兼顾。

在创作中,你要对每个虚构人物的认知、行为和谈吐,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包括讲究的行文、准确的语言修辞、令人信服的细节、各有意味的对话以及每个人在特定环境下的行为等等。

另外,关键还有作家想表达内心的什么?这需要极度的清晰准确。我眼里的细节是这样综合而全面的,而非某章节、某史料的细节。细节一定能决定成败,女子做旗袍也一样,旗袍的优劣一定会区别、表现在细节上。

谈剧本:

小说家转行当编剧,比“素人”更难

羊城晚报:就您写小说和剧本的经验来说,从小说家转换到编剧困难吗?把小说改编成剧本,您有哪些心得?

海飞:小说家转行当编剧,比没写过小说的人当编剧更难,因为写小说会有思维定势,在某些方面和剧本创作是逆向的。把小说改编成影视,一定有打碎的过程,将原小说中的结构和桥段全部打碎,然后按照剧本所需的人物结构、故事走向重新创造。当然,这种打碎重来并不是轻易的,还需要剧本应有的精气神和品质,打动人的点、主题和精神。

羊城晚报:编剧更多会受到行业的制约,而小说创作更为自由,这两种文体的创作分别给您带来何种体验?

海飞:编剧确实会受到行业制约,但行业也并非不尊重质量靠谱的剧本。经过时间的涤洗,行业慢慢会形成对创作者水平的基本判断,当然,这种判断随着时间的推移并非一成不变。总体来讲,有制约,但对剧本创作的影响并不很大。

写小说让人觉得畅快,因为没有任何拘束。写剧本,首先需要规避一些既定的领域,每集都要接受制片方、平台、演职人员的检阅。如果两者都写,那就是周伯通“双手互搏”,我觉得有相当的难度。同时,也会相互影响质量,比如小说的故事性太强,或是剧本的文学性盖过了故事性等等。就我个人而言,小说创作时的沉浸式描述,是我最过瘾的写作时刻,或说文学时刻。

羊城晚报:您曾提到有“养故事”的习惯,这是您这些年能够保持充沛的创作力的“秘笈”吗?都怎么养的?

海飞:“养故事”的习惯一直都保持着,就像保持适当的孤独以及和这个世界的距离。“养故事”是一种良好的写作方法,对创作初学者也是一种良好的习惯。

想到好的人物结构或桥段,我会为之欣喜,想到什么地方可以更极致,哪些地方可能有缺陷,怎样能做到精致与宏阔……这会让我感觉小说更有可控性。就好比一个人的成长、气质、修为,都在不停地累积着,总会越来越好。

羊城晚报:小说IP和影视联动是大趋势,不知您接下来有哪些计划?“海飞谍战世界”有新进展吗?

海飞:不管是不是大趋势,我一直固执地这么做。

目前“海飞谍战世界”的作品在不断创作和开发中,有其他谍战小说家的加盟,同样写的是我一些作品的“番外”作品。同时也有“海飞古谍世界”的开拓,即古装谍战。今年即将推出长篇小说《苏州河》,“锦衣英雄三部曲”第二部《江南役》等。另外,这个谍战系列也将开发游戏、动漫等产品,还有作品被翻译成泰文。

谈行业:

谍战类型片一定会全新火爆

羊城晚报:今天的观众看剧的眼光越来越“毒”,国产谍战剧或小说很容易引来批评,部分观众读者甚至很快就能猜到结局。您觉得目前国产谍战类型片存在瓶颈吗?如何突破?

海飞:国产谍战类型片的瓶颈,是指收视或票房有天花板,而不是在创作上有大制约。当然,大量的谍战小说、影视作品,确实存在雷同或不够创新的问题。同样,其他比如古装、现代生活剧也存在大同小异的瓶颈。谍战类型片一定会再次出现全新的火爆时机,但是什么时候、哪部作品,我们不知道。我认为谍战片有很大的创作空间,可以不停开拓,也将会迎来更多的受众,但精品一定是极少数。

羊城晚报:现在有不少青年编剧班。从您的个人经验出发,对想从事编剧这一行的年轻人有哪些建议?

海飞:首先,编剧一定是靠天赋写作的,究竟适不适合,需要编剧本人对自己有认知。虽说勤能补拙,但补的百分比有限。以我为例,我就是一个勤能补拙型还算合格的编剧。其次是勤奋,所有的灵光一现、脑洞大开、下笔如有神,前提是完全沉浸到剧情中。如果不沉入,天赋就会被雪藏。

另外,大量阅片是创作的基础,大量的练习和自我提升,临摹各种对话,也是训练的途径之一。参与编剧团队的实战,创作水平也能提升很快。想当编剧没有一条可以指定的路,事在人为,天道酬勤。

羊城晚报:无论武侠还是谍战,文学界对类型文学或说通俗小说的评价似乎一直都“不愠不火”,您如何看待通俗小说的文学价值?

海飞:通俗小说和纯文学小说,没有明显的区分界限。比如《西游记》属于类型文学,但我们认为它是文学经典。比如张爱玲的小说是通俗小说,但也被说成是纯文学。

在我眼里,通俗小说的语言相对粗糙直接,不具文学性。纯文学小说,以优美的文字见长。就现状来看,文学杂志一般发表的是纯文学而非通俗小说。

另外,即便是通俗小说,春天也许就在不远处。东野奎吾、马伯庸、紫金陈等一批小说家,充满奇特的想象和惊人的叙事能力,正在源源不断地向读者提供新作品。也许在特定时刻,这些小说会盖过纯文学,而纯文学小说也许反会被说成是“小众小说”。

通俗或类型小说、纯文学小说、网络小说,这三类本身就是不同的创作,但都冠以小说之名。归结结底,故事的春天终究会来,小说终究需要回到讲故事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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