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张嘎之父”徐光耀与萧殷的师生情
□赖金凤
2018年12月7日,萧殷文学馆开馆。是日,尊称萧殷为恩师的王蒙、黄伟宗、黄树森等人悉数到场,作为组织活动的参与者之一,我在高兴之余也有遗憾,更有期待:还有一位萧殷先生的学生我们没有联系上——“小兵张嘎之父”徐光耀老师。我期待文学馆开馆活动能通过新媒体传播技术让徐老知道。
在萧殷文学馆的其中一组展板中,我们介绍了萧殷在1946年担任《冀中导报》副刊主编期间,收到华北联大文学系学生徐光耀小说习作《周玉章》,读后作如下按语:“以极愉快的心情读完,虽不称成功作品,确是副刊较好的稿件。不是琐事的堆积,不是生活的照相,是有形象有性格的。”并将《周玉章》编发在《冀中导报》副刊,极大鼓舞了作者。后来,徐光耀成为著名作家。他曾在文章中说,《周玉章》的发表,可以说是他作家生涯的开端。
在另一展板中,介绍了萧殷在1947年调张家口华北联合大学文学系任教,讲授“创作方法论”。为鼓励创作,他指导文学系学生创办文学刊物《文学新兵》,发表习作。学生们在这里受到文学启蒙,奠定了一生从事文学事业的基础,徐光耀、唐因、刘剑青、鲍昌、黎白、徐孔等,后来都成为活跃在中国文坛的骨干力量。
2018年,我们又编辑出版了《百年萧殷纪念文集》,其中《萧殷与徐光耀》介绍了萧殷与徐光耀的故事。看着这篇感人的故事,我心里冒出寻找徐光耀老师的念头。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我知道徐老是著名作家,而且非一般作家能比。徐老笔下的嘎子就像童年玩伴一样,是中国几代人的记忆,创作这个深深扎根在读者和观众心中的形象,徐老是不是受萧殷先生的影响呢?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脑海里,只有找到徐老,才可解开我的疑问。
徐老,他在哪?
2018年12月,萧殷文学馆开馆活动,云集了萧殷的部分学生、研究萧殷的学者,我向他们打听徐老的消息,千方百计寻找徐老的联系方式,可惜均以遗憾告终。
寻找徐老的念头始终挥之不去。不达目的不罢休,我通过各种途径想尽各种办法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2019年3月初,我们接到一位自称是徐光耀老师的朋友殷杰先生打来的电话。原来,徐老爷子已经从网上了解到河源的萧殷文学馆开馆活动的盛况,他对河源市在图书馆特设萧殷文学馆的做法赞誉有加。他听到这个消息后非常兴奋,不顾94岁高龄,振奋提笔,深情写下“永怀恩师”书法条幅,并找出自己珍藏了67年的萧殷著作一一签名,郑重委托殷杰老师寄给河源市图书馆。在电话里,我请殷杰老师再三向徐老表达我们的敬意和问候。
3月14日,当我打开那沉甸甸的包裹,看到那字体苍劲有力、浩然正气的条幅,我激动不已;尤其是当我看到徐老在20世纪50年代初买下、历经一次又一次浩劫却依然珍藏了67年的萧殷著作《给文艺爱好者与习作者》《与习作者谈写作》《习艺录》《论生活、艺术和真实》的时候,我的眼里已噙满泪水……更令我动容的是,徐老用小楷抄写了12页与萧殷相关的日记捐赠给萧殷文学馆。那是70多年前的1947年,22岁的徐光耀在华北联大受教于萧殷时期最真实的记录。12页信笺溢满墨香,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熟悉、亲切又亲近,无不饱含徐老对萧殷先生的真挚感情和悠悠思念;那些染有墨香的文字,每一点、每一笔,都饱蘸着认真、深情、敬意,一笔一画刻画着徐老与萧殷先生亦师亦友的情谊。正如此刻,我将心底那份对徐老与萧殷先生师生情谊的敬仰化作文字,诉诸笔端时,不由得悸动、兴奋与欣喜,内心深处蓦然升腾起一股深藏许久许久的暖意,缕缕绕心间,丝丝润心田。
徐老还将自己的著作《小兵张嘎》《昨夜西风凋碧树》《徐光耀小说选》《平原烈火》等亲笔签赠给图书馆,这些文献资料弥足珍贵,我们会作为图书馆特藏文献而珍藏。
捧着这些宝贵的捐赠,我不禁再次回味起那耳熟能详的往事——
1945年,徐光耀所在的部队正集结在冀中的束鹿县一带的农村。1946年秋天,张家口战役打响,我军被迫撤出张家口,华北联合大学随之撤到农村,恰巧与徐光耀所在的部队成为紧邻。一心迷恋创作的徐光耀,虽然在报刊上发表了不少战地通讯、故事等,但离真正的文学尚远。如今华北联大就在身边,怎不令他心动?到联大旁听了几次课后,徐光耀决心移身联大。几经周折,他终于如愿,1947年1月徐光耀来到华北联大,做了文学系的插班生。
徐光耀入学后,课余时间,除了写诗歌和通讯,第一次尝试写小说。《周玉章》就是他的第一篇小说。他壮胆把《周玉章》投给《冀中导报》副刊。当时在《冀中导报》任副刊主编的萧殷收到这篇小说习作,读后决定编发,并加按语:“以极愉快的心情读完,虽不称成功作品,确是副刊较好的稿件。不是琐事的堆积,不是生活的照相,是有形象有性格的。”徐光耀接到萧殷的信,受到鼓励,信心大增,他把萧殷的来信在同学中传阅。没想到,也是机缘凑巧,仅仅一个多月后,萧殷就被调到华北联大文艺学院教书了。萧殷讲授的是“创作方法论”,包括“怎样编副刊”“谈美”等专题。他指导文学系的同学办文学刊物《文学新兵》,专门发表同学们的习作。
当时徐光耀被选为“创作方法论”的课代表。因为是插班生,好多课是从半截听起,再加上文化基础差,听起课来往往感到吃力,唯有萧殷的课是从头听起,再加上萧殷的温文尔雅,每堂课都听得沁人心脾。徐光耀认真听课,并记好笔记,下课后,当他把课堂笔记和同学们的反映拿给萧殷看的时候,萧殷都予以嘉许。看到徐光耀的认真主动和潜力,萧殷多次邀请徐光耀上门聊天,师生二人相向而坐,萧殷天南海北,妙语连珠,有一次竟说了近两个小时。徐光耀被萧殷老师的激情所融化,他望着老师忘情地笑着。每次,萧殷还把自己的书借给徐光耀阅读。徐光耀总感到,萧殷老师给他的,比别的同学更多些。
因为战争,学校决定让学生提前两个月毕业,徐光耀为此不安,觉得自己还没学够。萧殷安慰他说,有一种可能,你会留校来当研究生。正是这一句话,使徐光耀又看到了留校学习的希望。
毕业前,萧殷告诉徐光耀:你有可能要立功。萧殷眨着眼睛,满眼是对这位得意学生的关爱之情。“得天下英才而育之,至乐也”,萧殷老师翛然若孟子。徐光耀追问缘由,萧殷笑眯眯却不回答。原来,由于徐的小说《周玉章》写得好,校部批准他获得一大功,而因为学习优秀再获得一小功。这在文学系是独一无二的。
1947年秋天,徐光耀毕业于华北联大文学系,毕业后留校。随着解放战争的步步深入,1948年春,徐光耀离开华北联大,调往前线做战地报道。1948年秋,萧殷也离开华北联大,调到石家庄市任《石家庄日报》副总编辑。
从那以后,徐光耀再未见过恩师,但是,整整70多年过去,萧殷老师那份爱才如渴的浓浓情意,徐老铭记了一生。
(作者系河源市图书馆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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