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永不改 人在旅途启迪之五
□杨建平
一
我对红色土地格外景仰。
荷花盛开时节,轻轻步入福建上杭那幢庄严肃穆的祠堂,凝视厅中几处被柴火炙烤过的石地板原迹,我遥想到1929年的寒冬里那把火确立的红军建军原则,是如何穿越时空又昂扬地走入了新时代……晴冬走进革命圣地延安,简陋的伟人故居、庄严的会议旧址、耸立的巍巍宝塔……一景一物至今仍飘溢着黄土味的气息,伟人们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雄姿似在眼前,毛泽东与黄炎培讨论“兴亡周期率”严肃而清朗的声音就在耳际回响……在湖南韶山,初夏漫步伟人故居,你哪里想象得到,眼前普通的南方小山村、平凡的十三间半瓦房,却孕育出中国的大救星毛泽东?他一生践行“为人民服务”宗旨,1959年回韶山拜谒父母合葬墓时,手持松枝,鞠了三个躬,道一声“前人辛苦、后人幸福”,仅此而已,思绪里没有半丁点儿打算重修这座1929年被蒋介石派人挖毁的旧坟,至今整个墓地非常简朴,一代伟人的高风亮节可见一斑。而贫穷出身的朱元璋造反得了天下之后,马上就将自己的高祖父母、曾祖父母、祖父母和父母四代先人追尊为皇帝和皇后,并为他们大规模营造祖陵、皇陵,同时也为自己营造孝陵,封建王朝统治者的胸怀又哪能与新中国的缔造者们相提并论?
2011年5月25日至27日,我们一行40多人怀着激动和向往的心情参观了井冈山革命旧址,重走了朱毛红军挑粮小道,聆听了井冈山革命史,访谈了红军英烈后辈。两边树木苍翠,我们拾级而上参观革命烈士陵园,工作人员介绍说,井冈山斗争期间有4万多烈士献身,有名有姓的只有1.5万多人,大部分人是真正的无名烈士。是啊,不正是千千万万无名英雄坚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坚定中国革命必胜的理想信念,前仆后继,英勇献身,才有中国革命的发展壮大乃至胜利么?在小井,我们参观了红军医院旧址——当年每位红军战士从每日5分钱伙食费中节约出1000大洋兴建的两层十几间瓦房。医院旁有座红军烈士墓,那里是130多位烈士的安息地,据介绍说,当年国民党进山清剿时把留守医院又无一肯投降的红军伤病员全杀了。令人唏嘘的是,当年曾在红军医院战斗过的曾志同志,1998年去世后,部分骨灰就埋在离烈士墓几丈远的山嘴里,一块小石头上刻有几个字:魂归井冈,红军老战士曾志。面对红军烈士墓、曾志墓,你难道不肃然起敬么?在茨坪,我们参观了毛泽东旧居,旧居只是几间破旧瓦房,毛泽东当年就在这样艰苦得不能再艰苦的瓦房中日夜谋划、竭尽全力工作。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井冈山斗争中不从本本出发,摒弃教条主义,开辟了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与俄国十月革命不同的民主革命道路,那就是在农村建立革命根据地,以农村包围城市,最后夺取全国政权。这是实事求是、敢闯新路真实而生动的写照,这对已经进入新时代的中国,不也还具有重大启迪意义么?
一次次红色之旅,让我一次次踏上了烈士和伟人们奋斗的足迹,仿佛把我拉回到那个遥远的年代,也领会到那一个个历史的丰碑,镌刻起来是何等艰难困苦,又何等光耀千秋!
二
“梧桐叶落满庭阴,锁闭朱门试院深。曾是昔年辛苦地,不将今日负初心。”梧桐落叶飘零,庭院大门紧闭,考场一片幽静,多次担任唐朝进士主考官的宰相诗人魏扶想起过去走过的路,写诗勉励自己要初心不改,公平公正为国家选好人才。初心是什么?初心是孔子“居之不倦,行之以忠”的为政之道!是荀子“锲而不舍,金石可镂”的苦学精神!是李白“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勇往直前!是毛泽东“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的豪情壮志……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你从哪里来?佛说,从来出来。你要往哪里去?佛说,往去处去。一个人不管从哪里来、往哪里去,既然来到了世上,你就有初心,就有使命。仰望星空,月儿阴晴交替瞬息,圆缺之间眨眼,时光如白驹过隙。历经人间悲欢离合,我常常扪心自问:自己的初心是什么?初心的本源又来自哪里?
先祖向善的热血汩汩流淌。人之初,性本善,善的本性在十数代先祖那里一直天天然然、自自然然流淌着。我同村的老革命“大林”、解放后中共和平县委首任书记林镜秋曾当面对我说:“你家祖祖辈辈都行善积德,我们部队曾经吃过你奶奶好多饭哩!”斯人已去,但我一想到这就潸然泪下,久久不能释怀。母亲常说,我老爹杨文南对修桥铺路非常慷慨,曾拿出积蓄多年的白银十元去修一座桥。文南与人、与贼都很合得来。“八方有人”,母亲比划着得意地告诉我们,比如买猪肉,文南人还没到,人家已切好留给他。“那块肉是文南的,你们谁也不要去拿!”屠夫常对垂涎那块好肉的人吆喝,对文南的尊敬之情溢于言表。
母亲向上的力量激励成长。母亲从小做了杨家的童养媳,直到42岁才艰难地生下我,尔后3年她失去了丈夫,又过了3年,她拉扯着我们举家迁至外镇偏僻山村……母亲一生几乎颠沛流离、尝尽人间冷暖,但她始终乐观向上,坚信美好生活就在前方。小时候,母亲领着我过了好些年“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超然生活时光。雷公寨下、东心塘里、礤头边上……我们起早摸黑开荒种地,母亲手脚麻利,一锄头一个穴,我手脚疾快,一个穴几粒豆,母子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不一会儿就种完一大块地。夏秋季节,我们收着亮鼓鼓的黄豆、花生、豆角,惬意地笑了、乐了……
妻子向真的秉性一路相伴。我和妻相识于艰难困苦时期,可谓一见倾心,相知相守相爱相敬如宾。在我眼中,妻曼妙的身姿,是美丽的化身,妻的一颦一笑,都是上苍的安排。妻“爱屋及乌”,对身边所有的亲人都有一颗真善美的心,诚恳待人,关怀备至。母亲因肺心病三次住院,妻每一次都忙上忙下,细心照料,直把她老人家感动得热泪盈眶,夸赞我娶了个好媳妇。妻爱岗敬业、爱校如家,对每一位学生都循循善诱、呕心沥血,但从不摆架子、争荣誉。“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这也许是我们对爱情的理解和写照吧!
党的向明航灯指引前行。中国共产党诞生于浙江嘉兴的一条游船上,从此,满载初心的红船扬帆起航、乘风破浪、披荆远航……中国共产党人的初心和使命,就是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这个初心和使命是激励每一个共产党人不断前进的根本动力。我生在新社会,沐浴着改革开放的春风成长,1996年成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没有惊天动地的伟业,只有平平凡凡的奉献。我的初心流淌着先祖的热血,浸润着亲人的温存,无限靠近、贴近、融入党的初心,这样的初心在脑里、在心里、在骨髓里,又怎能忘记一个普通自然人、一个普通社会人、一个普通党员的使命呢?
三
我尤喜欢明代杨慎的《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谈笑中。”无情的历史淘尽多少英雄,是非成败只是过眼云烟,生命的永恒价值到底在哪里呢?
马克思说:“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有生命的个人”如何“存在”才有意义呢?德国哲学家叔本华认为:生命就是罪恶,它什么都不是,向虚无转化才是生命唯一的幸福。这是典型的悲观主义论调。文化学者南怀瑾认为,人生是以人生为目的,这未免玄之又玄,令人百思难解。国学大师季羡林直言,一些人手里攥满钞票,白天两顿美食,晚上一趟卡拉OK,玩一点小权术,耍一点小聪明,甚至恣睢骄横,飞扬跋扈,昏昏沉沉,浑浑噩噩,等钻入了骨灰盒,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活过一生,所以,对世界上绝大多数人来说,人生一无意义,二无价值。倘若真如季老描述的那样,那人生的确没有意义和价值。
《左传》云:“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传之久远,此之谓不朽。”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有思想,会思考人活着的目的,对于千千万万普通人来说,立德、立功、立言是奢望,简直不可为之,那是极少数人的“专利”,但我认为,活着向善、向上、向真、向明,永葆生命的本色、初心,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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