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雄:十五岁参军赴前线 英勇无畏抗日杀敌
刘建雄诉说往事。 龙岗融媒记者 张星 摄
刘建雄(三排左三)与吉厦村民合影。
精心保存的勋章。
人物名片
刘建雄,1929年出生于吉厦村(今南湾街道吉厦社区)。1944年,15岁的他参加东江纵队。复员后回乡务农,后到吉厦生产大队做财务会计,1955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于1989年退休。
龙岗融媒记者 张星
在龙岗区南湾街道吉厦社区整齐划一、环境优美的统建楼内,早起的刘建雄如往常一样,招呼家人打开央视军事频道,聚精会神看着电视里有关抗日战争的纪录片。看到交战激烈处,老人会跟着节奏紧握拳头,大声呵斥。
身侧阳台的窗台上种满了花花草草,窗外则不时传来学生们嬉戏打闹的声音,弥漫着幸福安逸的气息。这位年已九旬的老人说,这样的幸福场景,在抗战时期想都不敢想。每逢有客人来访、提起反抗日本侵略者的那段烽火岁月时,老人都会挺直微驼的脊梁,认真为来人讲述炮火纷飞的抗战往事;拿出自己精心保存的革命勋章等,细心介绍每一枚纪念章的来历;告诫和勉励后辈一定要牢记历史,加倍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
国仇家恨 让人永世难忘
从当年连枪都不会放的新兵到如今霜染鬓发、听力不佳、腿脚不便的老者,有些陈年往事刘建雄已模糊不清,但唯独对那段浴血奋战的往事记忆犹新。刘建雄说,那段金戈铁马的抗战往事,是自己这坎坷且漫长一生中最不能忘却的记忆。
1938年以前,刘建雄以为,人生中最大烦恼不过是兄弟姐妹之间鸡毛蒜皮的争吵,一直以来,出生、成长在吉厦的他和父母兄弟都过着安稳富足的生活。刘建雄从未想过,自己竟会经历颠簸动荡和生离死别。
分水岭是1938年。这一年,日寇侵略广东,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刘建雄的父亲在一次运送粮食途中被日寇袭击,抓入牢中,出狱后不久逝世。刘建雄一家陷入巨大的悲痛之中,生活也因顶梁柱的轰然倒塌而陷入困境,3个年纪尚幼的孩子全靠母亲一人做劳工养活。如今,虽然早已不再为填饱肚子而烦忧,但挨饿受冻的经历依然深埋刘建雄的脑海,偶尔回想起来,老人依然会喟叹:“全家人整天饿肚子,瘦成了皮包骨,那种日子太难熬了!”对当时的刘建雄一家来说,最苦的不是从生活富足一下子变为赤贫,也不是一天到晚肚子“咕噜噜”响,而是来自鬼子无休止的压迫、骚扰和威胁。刘建雄说,村民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整天提心吊胆,日不敢出门、夜不敢点灯。
“鬼子在丹竹头设了岗哨,每次过岗哨必须向鬼子行礼。”为了补贴家用,小小年纪的刘建雄帮人放牛,每日必经的岗哨让他和同村人又恨又怕,“鬼子一不高兴就拿行人出气,骂人不说,还用枪柄砸村民的头,经常砸得行人满头鲜血,给村民造成了极度恐慌”。
抗日战争时期,广东人民抗日游击队东江纵队开辟了华南敌后战场。在龙岗,也有不少热血青年加入了东江纵队抗击日寇,抛头颅洒热血。“父亲去世时,我就暗自下定决心,要当兵打日本鬼子,把鬼子赶出家乡。”刘建雄说,几年间,日军惨无人道的行径激起了强烈的民愤,不少村民投身革命,刘建雄也想加入其中,成为保家卫国、抵御外侵的一分子。但为了年幼的弟弟、渐老的母亲,身为长子的他只能埋藏想法,握紧拳手,四处做苦工,和母亲一起全力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投身部队 一心打鬼子
15岁那年,刘建雄和同村男丁都被日本侵略者抓到梧桐山大望修建碉堡——这是一段饱含血与泪的往事。村民们做工时手脚稍微慢一点,就会被日本人用锄头、枪柄等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大家敢怒不敢言。看着日本侵略者对家乡人民的残酷镇压以及自己遭受的剥削和迫害,刘健雄对日本侵略者的仇恨也愈加强烈。
1944年,刘建雄在一户富裕人家做雇工,冬季返回家中时,偶然得知同村有3个村民计划加入东江纵队。国仇家恨早让刘建雄对日军恨之入骨,这一消息点燃了他内心复仇的怒火。不甘压迫的刘建雄当即和3个村民一起前往坪山,加入了东江纵队第三支队第二大队赵洪成中队,意图杀日本鬼子为亲人和同胞报仇。“这时弟弟长大了,也能给母亲帮上一把手了,小家不用操心了,我就想着一定要去打鬼子!”
在刘建雄加入东江纵队的过程中,有一个不得不说的插曲。得知刘建雄要跟着去打鬼子,母亲担忧不已,生怕才十几岁的大儿子出什么意外。四处寻人打听到部队的地址后,母亲连夜从吉厦走到了坪山,哭闹着要求东江纵队“放人”。但是,当听了队长讲述的“没有国,哪有家”“只有打走鬼子,同胞们才能活得下去”,看到大队里同样十几岁就已参军好几年的小战士,刘建雄的母亲最终放弃了带儿子回家的想法,只求队长好好照顾自己的孩子,并叮嘱儿子一定要活着回来。那一天,母亲独自走回了吉厦。“漫漫长路,母亲流了多少泪,我完全能想得到。”刘建雄说,虽然自己心疼母亲,但还是选择留在部队,坚定地跟日本鬼子做斗争,保家卫国。
加入东江纵队后,刘建雄和其他新兵每人分得一支步枪和100发子弹。刘建雄内心满是激动,爱惜不已地摸着枪,暗自发誓一定要多杀几个鬼子,为父亲和村民们报仇。让刘建雄没有想到的是,刚许下杀鬼子的豪言壮语,就迎来了直面鬼子的第一战。其时,他还不太懂得如何使用武器。
“我们这些新兵主要负责骚扰,目的就是让鬼子心神不宁,吃不好睡不好,消耗他们的精力。”刘建雄回忆说,当时,龙岗大兴街来了一批日本兵,武器精良,人数众多。单靠一支队伍要想打败他们肯定不可能,硬拼不过,那就智取!商议过后,部队决定每晚派一个班骚扰鬼子,并要求每班一个人轮流打三发子弹,打完就撤,其目的就是让鬼子不得安生。
虽然不用和鬼子面对面交火,但对刘建雄这群只会拿农具的新兵来说,这依然是危险而艰巨的任务。刘建雄说,大家心里想的只有为保家卫国出力,个个斗志昂扬,根本来不及害怕,心里反倒是骄傲满满:“晚上和他们打游击,一个班就能把所有鬼子骚扰得鸡犬不宁,让他们白天没精力扫荡、祸害百姓,特别畅快!”
“沿途百姓让出屋子给我们睡,自发给我们筹集、运送粮食,还冒着生命危险给我们送情报,老百姓跟我们心连心。”在抗日战争的烽火硝烟中,刘建雄目睹了日本侵略者罪恶行径,更感受到了中华民族抗日图存的自强不息。老人说,在抗战的日子里,最难忘的不是作战艰苦,而是沿途百姓的恩情,“大家都有着同样的心愿——将鬼子赶出中国”。
以弱对强 坚持顽强作战
根据组织安排,同年,刘建雄所在的部队步行前往紫金支援前线。途中,因战情有变,队伍又临时转向惠阳良井镇,正面迎击向良井镇进攻的日军。
“部队日夜兼程,到达良井镇的时候正是半夜,大家刚躺下来想稍微休息会儿,就有百姓来报信,说日军已经逼近了。”刘建雄回忆说,自己所在的中队只有60人左右,但鬼子却有200余人,敌强我弱。
当时,队长安排了一个班到托盘山打伏击,吸引敌人注意力,分散日本人的兵力,减少正面敌人的数量,而其余兵力则到托盘山头占领制高点。说到这里,老人的言语很是骄傲:“这个先头班正是我所在的班,加上我共9个人。接到命令后,我们马不停蹄"摸"到了山头,悄悄观察,结果发现鬼子距离我们不到200米。”刘建雄说,这是自己第一次真刀真枪跟鬼子干仗,内心深处既激动又紧张。激动的是可以为亲人同胞报仇,紧张的是仅凭9个人、9支步枪,却要吸引200多个鬼子的火力,迷惑敌人为大部队争取时间,形势可谓非常严峻。
“敌军已经逼近,要是躲了就不能为大部队争取时间了!当时什么也管不了了,9个人一齐大喊"一二三",然后拼命开枪打鬼子。”刘建雄和战友们出其不意的攻击,让日军乱了阵脚,枪声、嚎叫声此起彼伏。原以为能趁着骚乱多歼灭几个鬼子,为部队争取更多时间的刘建雄一片狂喜,然而,战斗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在短暂的骚乱过后,鬼子们拿出小炮还击。飞扬的尘土和爆裂的树枝砸得刘建雄和战友们睁不开眼,手上、脸上全被刮出了血口子,而这时,刘建雄的步枪又卡了膛,可谓惊心动魄。“那是第一次感觉自己就要死了,还好命大,没吃枪子儿。”回忆那激烈的战况,老人满是感慨,“当时我们都很坚强,信念也很坚定,就算是9人对抗200多人,也相信一定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顺利登上山顶的大部队加入了战局,也让刘建雄和战友有了撤退的时机,最终死里逃生。
虽说开战前,刘建雄所在的部队对战斗做了周密部署,并一次次发起冲锋,但因武器装备落后和人数差距太大,导致部队最终在打死部分日军后遗憾撤退,不能全歼。“留着命才能击毙更多的鬼子。”虽说不能杀掉所有日军有些遗憾,但首次面对面交火就杀了不少鬼子,刘建雄异常满足。在之后的一年里,刘建雄跟随部队承担着保护塘厦镇的任务,多次与日军正面交锋,在枪林弹雨中奋勇冲杀,坚持对敌顽强作战。
随着抗战胜利,复员后的刘建雄回到了家乡吉厦,听从组织安排从事财务工作,为吉厦发展作出应有的贡献。从人民公社到分田到户,从面朝黄土背朝天到改革开放,刘建雄经历、见证着吉厦从一个村民想方设法逃离的贫穷村庄变成配套设施完善、居民生活富足幸福的现代化花园社区,老人心内充满骄傲、自豪。毕竟,这里不仅是他的家乡,更开启了他浴血奋战、抗击日寇的光荣征程。如今,老人的孙辈也在吉厦社区工作,和他一样,为社区发展、为居民幸福生活发光发热。
红色记忆
日寇侵略罪行的 “活见证”
“我就是日寇侵略罪行的"活见证"!”说起70多年前日本侵略者的铁蹄践踏国土,华发苍颜的刘建雄心中仍充斥着浓浓恨意;遥想起当年奋战沙场的往事,同样历历在目。
“在广东遭受日本侵略者铁蹄的蹂躏之前,我家在村里也算是个小康人家,一家人有饭吃,我还有书读。”刘建雄说,1938年,日寇从大亚湾登陆,开始侵略广东。刘建雄一家富足、安逸的生活很快被打破。日本侵略者对华南地区进行了疯狂扫荡,战火很快烧到沙湾,与吉厦村紧邻的丹竹头村驻扎了上百号伪军,并设有营房和炮楼。
为了活命,刘建雄的父亲带着一家五口避难。“我们顺利逃到了英租界,但钱和粮食很快就用完了。”在英租界,虽然不用担心被日本人迫害,生活却很拮据,饿肚子成了常事。为了让妻儿吃饱饭,考虑到安全问题,刘建雄的父亲在安置好妻儿后,独自一人步行几十公里逃回吉厦家中找粮食。让人意料不到的是,去途顺利、返途坎坷,虽然百般小心、尽量躲避,父亲却在运送粮食途中被鬼子抓住了。
“父亲被鬼子关了一晚上才放出来,在牢里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刺激,回来后就病了,不久后便去世了。”丧父之痛驱使刘建雄从戎报国,即便血刃日寇替父报仇,但丧父之痛始终无法忘怀,数十载匆匆流逝,刘建雄的语气里仍有着无法平息的痛苦与愤怒。老人颇为激动地说:尽管现在是和平年代、国富民强,但年轻一代依旧要牢记历史,加倍珍惜来之不易的和平。
(除署名外,本版图片均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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