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工的命运之神一块假光洋救了船老大一命
整理/马海南(海南省渡海作战史研究会会长)
我是43军渡海先锋营的一员，1950年解放海南岛57天的经历，至今仍然历历在目。回想起海练和渡海的故事，刻骨铭心的几件事都与船工和东海岛、硇洲岛有关。故事就从我参军讲起。1949年10月14日，广州解放。1949年10月18日，我就报名参加了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招兵处分配我到43军128师383团八二工作队。我参军之前是一名测绘员，已经有3年的工作经验。为什么要参加解放军呢？其实，当时大道理也不懂很多，但我也是热血青年，“一解放就当兵，是很光荣的事情”。当时，光我们龙川县的老乡、同学，一起参军的就有25人，“大家不约而同的选择”。在我的一生中，当人民解放军的抉择是十分正确的。从此军人就成为了我一生的职业。
以硇洲岛为渡海出发地
1949年10月21日，我就随128师383团八二工作队离开了广州，参加围歼白崇禧集团的粤桂边战斗。粤桂边战斗结束后，我们43军回师雷州半岛，128师的先头部队首先解放了湛江。我们团开始住在赤坎，后来移兵到东海岛搞海上练兵。渡海前夕，部队又进入硇洲岛继续海练，准备以硇洲岛为偷渡的出发地。
43军渡海先锋营的行动，是整个解放海南岛战役的开头，对偷渡航线的制订是十分重视的。我参军前是测绘员，因此绘制航海路线图的重任，便落在了我的身上。
当时从琼崖派来一个引渡员和部分船工。我负责接洽。我一方面关爱他们的起居、饮食，对他们进行解放军的纪律教育和思想教育培训；另一方面就是了解情况，为绘制航海路线图做调查研究。我一边交谈，一边启发诱导他们，一边做好相关的记录。询问如何绕过琼州海峡东口，避开敌舰的巡弋，哪里有暗礁，哪里有漩涡，怎么航行，经过哪里，哪里转向，哪里是登陆点，登陆点的敌情，我都一一整理出来。
了解基本情况后，我先一一标在航线草图上，再与引渡员等一起切磋修正后，最后绘制成一个完整的渡海路线图，提供给了383团纪纲参谋长。这就为领导机关的决策提供了重要的依据。在航渡的当天夜里，遇到意想不到的大风大浪，船队完全失散了，各自为战。如果当时没有正确的航线图，没有预定方案，分散的船只在茫茫大海中要想准确登陆，是不可能的。渡海路线图成功的绘制，引起了上级的重视，经湛江43军军部和广州十五兵团的批准，最终成为了渡海先锋营第一批偷渡的行动指南。为此，在解放海南岛中我立了一大功。这份荣誉与船工们分不开。引渡员和船工实在功不可没。
渡海当晚遇6级以上东北风
渡海先锋营偷渡时，领导叫我上团长徐芳春的指挥船。这条船是从阳江征用的船只，船主姓杨，也是船老大，我们都叫他杨大叔。
1950年3月10日，我们在硇洲岛起渡。入夜，我们遇到6级以上的东北风，在大海中与惊涛骇浪抗争了一夜。拂晓，我们的船靠近七洲岛，转舵向西，直奔海南岛文昌县东海岸。这时，我们远远看到将要登陆的地段泛起一道道的白浪，这里是预定登陆点鹿马岭一线海岸。此时，船主杨老大误以为这一道道白浪是礁群，怕撞上去，欲按民俗祈祷。当我发现他要点火，突然意识到这样不行。天还没有亮，这时点火我们行踪会被暴露。一旦暴露，会引来敌人巡航的飞机和兵舰，我们在海上的木帆船就会有灭顶之灾。于是，我一把把船老大的火柴和祈祷纸都给夺下。
此时，引渡员也发话了。他说：“前面是十分好的登陆地段，白浪飞溅，是涨潮遇到大风推浪，不是礁群激起的浪头。”船老大听了引渡员讲的情况，才放心了。
徐芳春团长命令：“扯满帆，全速前进，准备抢滩登陆。”不久，我们团指挥船成功登陆，没有遇到严重敌情，只有零星的敌人哨兵放了几枪，看到我们冲上岸，就作鸟散了。我们按预定方案往里走，与分散登陆的部队汇合。
船工被枪击幸得假光洋阻挡
我们团指挥船登陆时，只有零星的敌人哨兵放了几枪。但就是这几枪，却有一发子弹击中了我们的船老大杨叔。大概在离船跑了约50步，我见他突然被什么击打了一下，几乎跌倒在地。他捂住左胸，露出惊恐绝望的目光。我看他的胸口并没有流血，便急忙连拉带拽地把他拉了起来，拉着他追上了大家。等进入岸边的灌木丛后，坐定下来，我才回过神来急忙问他：“怎么回事？”
这时，船老大杨叔从胸前摸出一块光洋。仔细一看，这是一块假光洋，是我渡海前给船工发光洋时出现的。船老大杨叔当时拿到光洋时说：“这是一块假光洋。”光洋已经发完，来不及更换了，我就说：“杨叔，你先把假光洋收起来，以后有机会再给你换个真的。”于是，船老大杨叔就把假光洋装在上衣口袋里了。没想到这块假光洋，竟帮杨老大挡了一发子弹，救了船老大的命。原来是有一发子弹射中船老大左胸，正好击中假光洋。随之，船老大杨叔又在口袋里掏出一粒子弹头来。可以清楚看到，假光洋的正中有明显的撞击深痕。
我轻声安慰：“杨叔，你命真好，子弹会长眼，不穿你的肺，专穿假光洋。这样吧，等你们船工移交给琼崖政府安顿时，我叫政府一定换个真光洋给你。”谁知杨老大他忙着说：“唔制，唔制！”（注解：意为“不要，不要”）
他手捧光洋，凝视着子弹头，不无感慨又满心欢喜的说着：“感谢上苍！感谢黄同志你发给我的光洋中有一枚假光洋。现在多亏了它，救了我一命，挡住了我的灾，就留这个假光洋给我作纪念，作为我参加渡琼作战经历过生死考验的见证，它保佑了我，我不能忘记。”
这块假光洋成了船老大的命运之神，可以说是个奇迹。
年轻的东海岛新战士牺牲
每次回想到此事，总是感慨。同时又想到另一个叫李涛的年轻人的命运，他就没有船老大杨叔那么幸运了。
李涛是我们渡海先锋营的一个新战士。他是东海岛人，初中毕业生。渡海的那一天，他所乘的船在登陆时，遇到敌人的火力阻击，他中弹牺牲了。因为他跟我不在一条船上，所以我并不了解当中细节。只是后来我打听他的下落，与他同船的人，才告知我他已牺牲。一个刚参军才几天的新同志，渡海时军装都还没领，仅戴着我送给他的一顶军帽，就参加了先锋营的偷渡行动。没想到一登陆，就牺牲了。
我们刚到东海岛，人生地不熟。东海岛讲的东海雷话，我也听不懂。我们很需要当地群众的帮助。李涛是在湛江读书的初中毕业生，熟悉白话，也懂国语，更熟悉东海话。他向往进步，热情积极，喜欢听解放军打仗的故事。我把我参加过的粤桂边战役和老同志讲给我听的故事讲给小李听。小李经常听得眉飞色舞热血沸腾。有一次，他郑重地向我提出：“黄同志，我可以参加你们的部队吗？”
我说：“当然可以。我们初来乍到东海岛，人生路不熟，现在海练，要解放海南岛，正需要当地青年的支援和帮助。我相信领导上会十分欢迎你这样有知识的青年加入解放军的。”
每当想起解放海南岛，我就会想起老船工和假光洋，就会想起李涛这样一个很好的新战士，他们两个人的命运截然不同。李涛那天真无邪、爽朗的音容笑貌，一直活在我的心坎上。他虽然是个新战士，还没有来得及做出重大的贡献，但他却是解放海南岛战役千百烈士之一。如果他能看到海南的解放，看到祖国今天的富强，那该多好啊！
新闻推荐
■省级油茶特色镇赤光镇的油茶果喜获丰收本报记者冯晓铭摄○本报讯记者陈小玲特约记者曾祥太11月15日举行的第十七届中国...